“不会怎么样。”荀淡淡地笑着,神情从容中带着三分落寞。“家叔若在,年近七十,又能做什么呢?他当时想刺杀董卓,以为杀了董卓就能天下太平,如今董卓已经死了,天下却更乱。黄公琰失利,袁本初败亡,王子师抱恨而终,何伯求奋身一击,沦为阶下之囚。家叔若在,又能如何?”
荀说着,心里却想起自己为天子谋划的计策,更加苦涩。当年叔父荀爽一心想杀董卓,他现在却不得不为董卓正名。他不知道士孙瑞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想,但这件事是瞒不住的,迟早会大白于天下,只希望士孙瑞能理解他的苦衷和无奈。
士孙瑞沉默不语。同为党人,他能感受到荀的无奈。他不像荀、王允那样激进,曾几何时,他也觉得杀了董卓就能天下太平,所以才会参与王允的计划。他们如愿以偿,杀死了董卓,可是天下呢?太平依然遥不可期。
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袁绍会变得那么残忍,居然要杀自家人。为什么会变得那么急功近利,董卓未灭就与袁术内讧,派人争夺豫州。因为袁绍攻击袁术,导致袁术战死,孙策得以坐大。又因为黄琬、王允要支持袁绍,朝廷与孙策为敌,生生把孙氏父子变成了朝廷的敌人。
然后,袁绍死了,接着王允也死了。他们的任务就是为孙策的崛起创造机会么?
士孙瑞感慨万千,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良久才缓过劲来。“文若,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到“文若”二字,荀心中一暖。士孙瑞比他年长一些,亦师亦友,一直都以字相称。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王允去世之后,年纪稍大的党人受到天子冷落,他却被天子重用,士孙瑞等人也和他疏远了,能不见面尽量不见面,实在见了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言必称令君,再也没人称他文若了。
“有事相求。”
士孙瑞转头看看荀。“有时间吗?找个地方坐坐。”
“求之不得。”
“去哪儿?”
“南市新开了几家酒肆,听说宾客满门,很受欢迎。我们去那儿看看,顺顺尝尝新酒?”
“好,坐你的车吧?听说你那车好,我还没坐过呢。”
荀笑着应了,让随从去宫里调车,又对士孙瑞说道“司徒,我们走两步吧。”
士孙瑞笑了笑,没有拒绝。他与荀沿着宫墙慢慢地走着。三公府相去不远,到宫门这段距离是三公府掾吏最常走的路,宫里出来的,需要进宫的,络绎不绝,几步路的功夫就遇到了好几个。看到士孙瑞与荀并肩而行,路过的掾吏们神色各异,有惊有喜,很多人都自由的加快了脚步,还有上前行礼。
不用说,半天之内,这个消息就会传遍三公府,然后又会通过不同的渠道传到不同人的耳中,整个长安的形势都会受到影响。
他们走到宫门口,停下来说了好一会儿,鲍出才带着几个人赶着马车出来,虎贲郎史阿穿着一身便服,也夹在里面。士孙瑞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他们在宫门口站了这么久,天子肯定知道了。史阿就是天子的耳目,也是保护荀的剑客。
两人上了车,马车沿着大道向西安门驶去。在车中坐定,关上车门,马车起动。荀向士孙瑞拱了拱手。“君荣兄,此外没有外人,有一件事要向你请教,还望君荣兄一吐胸臆。”
“吃人的嘴短。虽然我还没吃到嘴,想必也是无法拒绝的。”
荀笑笑,把自己最近为天子谋划的事说了一遍。士孙瑞知道荀找自己肯定有事,但他还是没想到荀会这么坦白,将这么重要的事合盘托出,神情不知不觉的凝重起来,抚着胡须,久久未语。
荀也不催他,静静地等待着。士孙瑞是右扶风平陵人,平陵有诸多大姓,班窦韦宋都是大族,士孙氏是富户,家财亿万,但与仕途无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