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酸楚,却强挤出一丝笑容。“陛下刚刚睡了一会儿,精神便已大好,想必是快要痊愈了。”
天子咧了咧嘴,没有戳穿荀的谎言。他浑身无力,但头脑却格外的清楚,知道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姊姊呢?”
“长公主在为陛下祈福。”荀端来了一碗水,小心翼翼的试了试。“陛下,这是长公主为陛下请来的符水,是活神仙于吉所赐,你快喝了吧。喝了就能好。”
天子也不说话,就着荀的手,将一碗符水喝了。荀用布巾为天子擦了擦嘴角,又端来粥,喂天子吃了几口。天子顺从的吃完,打了个饱嗝,这才问道“吴王什么时候能见我?”
“陛下……”荀低下头,摆弄着布巾。“刘晔来过了。”
“子扬啊,他在哪儿?”
“他回家隐居读书去了。”
天子沉默良久。“他还说了些什么?”
“他向陛下请罪辞行,还说道在心,不在言,言不尽意,更不能尽道。吴王虽天生聪慧,毕竟读书不多,纵使知道,怕是也难以解说。陛下与其问道于吴王,不如沉下心来读书。”
天子转头看着荀。“令君也这么以为?”
“是,臣也这么想。”
“读书……该读什么书?六经还是诸子?儒经还是道经,又或者是西域的浮屠经?不如令君帮我问问,吴王平时读什么书?”
荀听说了天子的嘲讽之意,却只能佯作不知。天子亦觉得自己语气太硬,歉意地笑了笑,伸手握住荀的手,喘息了片刻,又道“令君,我虽不知吴王之道究竟是什么,却清楚一点,吴王的治道不在书中,欲读书而知道,无异于缘木求鱼。你我君臣之所以败,也许就败在了这一点上。你说得对,言不尽意,六经者,圣人之言也,不能尽圣人之意,又焉能尽道?皓首穷经,所得亦不过圣人唾余,有什么治道可言?”
荀惊讶地看着天子,不知道天子是清醒还是糊涂,怎么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居然质疑起圣人和经籍。不过仔细想想,他又觉得天子所言不无道理。要说读书,这些年天子读过的书真的不少,不仅儒家经典几乎通读了一遍,诸子百家,尤其是法家著作更是反复研究,有不少篇章甚至能背诵如流,不亚于博士,但结果又如何呢?还是一败涂地。
相比之下,孙策的确不怎么读书,至少没有天子读的书多。这一点长公主可以证明,郭嘉也没有否认。
是读书无用,还是孙策天生聪明,已经不需要读书了?荀不知道,他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现在突然被天子提出来,他不知道怎么接话。
“令君,为我准备一枚名刺吧。要求见请教,不是要先投名刺吗?”
荀怔怔地看着天子,半晌才道“唯,臣为陛下准备。”说着,低下了头,悄悄地拭了拭眼角。
天子出了一会儿神,又喃喃说道“我无字,于礼不合。令君,你为我起一个字吧。还有啊,你说我的籍贯是哪儿,河南还是中山?”
荀握着天子又湿又冷的手,泣不成声。
孙策看看手中崭新的名刺,又看看拜倒在面前的荀,一时无语。
这刘协还真是执念啊,非要见一面不可,为此不惜放弃所有的尊严,以普通士子的身份求见,还给自己起了一个字叔同。
这字……真好,你也打算去做和尚么?
孙策将名刺轻轻的放在案上。“这么执着,又是何苦呢?”
“陛下……叔同从小好学,一事不明,食不安,必百方求解。如今他余日无多,心无他念,只是想见大王,问一问致败之由,求一心安。荒唐,请大王垂怜。”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伏地不起。
“请夫君垂怜。”刘和也伏在地上,额头抵地,连连苦请。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