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妹儿把最后一滴青梅酒甩下去之后,河面上的船只,已经所剩无几了。
咚妹儿索性大着胆子,让大尾巴飞得低了一点,她想看看留下来的船,都是怎么回事儿。
很多被留下的船,都是像戴老爷子家已经沉没的那艘老旧货船一样,船主很清楚,这样的破船下不了海,所以撑着好船走了。
留下这些老船来,随它们自生自灭吧。
要是河面上平安无事,大家都能回来,自然也就都能找到自家的船。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保命要紧,还要几艘破船做什么。
等到河面船只的大部队都去远了,咚妹儿索性,一条船一条船的下去检查,看有没有被落下的人,或者活物。
好在看了很多破船,除了一地狼藉,什么都没有。
就在咚妹儿骑上大尾巴,也准备出海去找五嫂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一艘旧的船板都发白的小连家船上,传出来了碗碟子落地的声音。
这时候有风浪,也可能是风吹船动,把碗碟震掉了。
咚妹儿望了望那艘连家船的窗口,里面黑洞洞的,一点亮光儿也没有,什么都看不见。
咚妹儿又大着胆子喊了一声,觉得就算有人发现了她,接着假装七姐就好了,反正都装了这么久了。
可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应该是真没有人。
大尾巴也就带着她起飞了。
可咚妹儿本来都朝着出海口飞了一段儿了,她又让大尾巴在天上转了一圈儿,掉头往回走。
她还是不放心,又转了回来。
还是要去仔细看看,万一有人呢,已经查了这么多空船,也不差这一个。
幸亏回来了。
船上还真有人。
一个老人,似乎眼也瞎了,耳朵也聋了。
水面上的人家,为了生机都忙的四脚朝天,没那么大精力照看一些不需要工作的老人,对策就是把他们放在一艘老船上,把吃穿用都在舱里放好了,定期补给,定期探望。
不是不孝,是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一刻不离的守在一个老人边上。
要说带在自己船上,也不太现实。
因为很多连家船的大小都不太宽阔,一个小家庭有儿有女之后,本来已经挤挤巴巴的,几世同堂这种事儿,是真的只能在陆上有,船上要这样,就太难了。
很多老人,到老了,都是有这样一艘养老的船。
有些老人手脚便利,儿女供给充足,过得往往还很自在。
而眼前的这位老人,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儿女忘记带她一起走,或者,是儿女们如今压根不在河面上,也无人知道她在这里。
反正,是把她给忘记了。
咚妹儿先是小声和老人说话,解释说要带她走,老人没什么反应,她倒是知道船上来人了,把自己睡觉的枕头,紧紧的搂在怀里,一副防御抵抗的姿态。
后来,咚妹儿有点急了,她得赶紧带着老人走啊,要不大水下来了,这艘老破船,肯定被打翻落水,什么都剩不下。
可老人听不清楚,也看不见,装七姐的那套把戏,在这里没了效果。
两相僵持不下的时候,还是等在甲板上的大尾巴走了进来,它变得小了很多,才能进得了这么狭小的舱门。
大尾巴喵喵叫着,靠近了老人,用自己毛茸茸的大脑袋,轻轻的蹭着老人的手和脸,还伸出红红带毛刺的小舌头,舔了舔老人的布满老茧的手。
“猫?小猫?啊不是,大猫?船上来了一只大猫?”老人说话了,她的脸色松了下来,不像之前那么警惕了。
咚妹儿如法炮制,也去摸了摸老人的手和脸,还牵起老人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摸了摸。
“来了个姑娘啊,你不是我家囡囡,你是哪个呢?囡囡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