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坊庄,朱宅。
正厅里,朱九龙正与陈大人推杯换盏。
觥筹交错中,丝竹不绝,着装清凉的舞娘轻歌曼舞。
陈大人正是油坊庄所属太平县的一县之长,名陈传文。
庭玉帝国的官制,凡属中央调配的官员,大多是异地任职。
陈大人从舒城过来任职,人生地不熟,少不得要倚靠当地乡绅巨贾才能顺利的执掌一方。若是没有这些地头蛇的支持,怕是县衙里的小吏他都使唤不动。
流水的县长,铁打的乡绅豪强,朱九龙这样的富商自然有一套拉拢结交官员的手段。
依着时节的各种孝敬不必多说,陈大人的一些私人的爱好,他也暗中安排,稀奇的文玩字画如流水一般的送进县衙里。
陈大人初时无奈应承,慢慢尝到了甜头,也就不故作姿态了,平日里对朱九龙百般的关照庇护。
一曲歌舞毕了,陈大人还在兴头上,朱九龙还是挥挥手把舞娘乐师赶了出去。
“陈大人,”朱九龙站起来,双手举起酒杯,绕开椅子走到陈大人面前,深深鞠躬:“求陈大人庇佑!”
陈大人平日和朱九龙相处可没这么多礼数,他不禁也站起来,扶着朱九龙的手臂:“朱兄弟有话直说,何故如此啊。”
“陈大人饮了小人的酒,小人才敢说!”朱九龙本就胖,陈大人愣是没扶得动他,无奈接过酒杯放在桌上。
“朱兄弟这是把我当外人了。你不说,我便走了!”陈大人侧过身子,做欲离开状。
朱九龙立马就跪下了,拉着陈大人的衣摆道:“陈大人救命啊!”
陈大人一看朱九龙这样,知道麻烦大了。
但他们利益勾连太深,早就掰扯不干净了。若是不出手相帮,朱九龙拼着鱼死网破的拉他下水,他也经不起查。
陈大人原本干干净净的来这太平县,却持身不正,一脚深入泥淖中。他以为可以浅尝辄止,谁知泥潭深陷,早就不能抽身离去了。
他只能端起坐上的错银瓷杯,一口将酒饮了:“朱兄弟你说。”
朱九龙只得将当日杀害吴家满门的事说了。
那日吴家夫妇带了白蜡上门,他第一次见那玩意儿就两眼冒光,朱九龙祖上代代都是做灯油生意的,立马看出了白蜡的好处。
“当时秦爷突然驾临,我便给他老人家瞧了。”朱九龙一边回忆,一边摇着头说道:“秦爷拿着瞧了几眼,开出一个天价。”
“也怪我,我跟他老人家说是底下人做的,秦爷就要见一面,说是有重赏。你知道吗?”朱九龙忽然抬起头,眼睛里是赤红的光,他身子前倾,搓着手道:“秦爷把腰间的玉坠子取下来,说要赏给他。”
“那可是秦爷随身的玉坠子啊…!”朱九龙来回搓着的手停了下来,双手紧紧交握着:“那坠子在我眼前只晃了一下,我当时魂儿都被勾走了。”
“我就想这么天大的好处,泼天的富贵,我能转手给别人?!玉坠子我要,那白蜡我也要了,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