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仰着头,她怕眼泪流下来。
“最终也是中宗皇帝下旨给东宫上下平反,给所有受到牵连的人平反。我也能得以活下来。东宫死绝,东宫侍卫还没死绝,我才得以带着三千东宫侍卫离开京城,远嫁燕家。为娘我时常问自己,该去恨谁?我恨的人,这些年死的死,亡的亡,我已经不知道该去恨谁。”
她神色悲凉。
所有的人,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去的。无论是恨着的,还是爱着的,从血缘亲情上来说,全都是她的亲人。
这才是最可悲,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她点燃一炷香,缓缓上前,三鞠躬,为父亲母亲,昔日的东宫太子以及太子妃,上一炷香。
她垂首,内心愧疚,轻声道一句,“对不起!”
这么多年过去,她不曾报仇雪恨,她对不起死去的亲人。
死去的人尘归尘,土归土。
活着的人,则要继续备受煎熬。
“母亲,我们出去吧!”
燕云歌上前扶住母亲萧氏的手臂,这地方太过压抑肃穆,浑身都绷紧了。
除了每年祭祖的时候,燕云歌从不踏进此处。
而且每次进来,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这里的气氛,令她难受。
萧氏点点头,浑身无力,由燕云歌扶着走出密室地洞。
祠堂内,自有老仆打理。
……
凌府。
燕云权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
他希望自己判断错误,一切都是虚惊一场。
但是,当得知金吾卫大批出动,围住了筑阳县主府,他瞬间明白他的直觉是对的。
他很后怕。
也在庆幸自己反应够快,没有躲进县主府,而是选择躲进凌府。
想来金吾卫都猜不到,他会躲进凌府,而且凌长治还收留了他。
他长出一口气,心头发虚,额头冒冷汗。
“本公子得赶紧离开京城。京城已成是非之地,继续停留,恐怕性命不保。”
王师爷叹了一声,“金吾卫没能在县主府找到公子,一定会全城搜捕,严格盘查出城人员。想要出城,还得等一等。等风声没那么紧的时候再想办法出城。”
燕云权连连摇头,“本公子担心夜长梦多。在京城多停留一日,本公子就多担了一份风险。无论如何,得想办法尽快出城。”
王师爷蹙眉,“公子想要平安离开京城,首先得给驻扎在城外的侍卫送信,让他们做好准备迎接公子。一旦接到公子,马不停蹄,即可回幽州。只是,京城有北军驻扎。若是皇帝打定主意,非要抓公子的话,即便公子逃出了京城,也很难逃出京畿。在京畿,北军无敌!”
“照着先生的意思,我是彻底没了活路。留在京城是死路一条,离开京城同样是死路一条。请教先生,我到底该如何做,才能保住项上人头?”
燕云权这一刻很急躁,不如平常冷静。
王师爷还稳得住。
稳不住也得稳住。
他是师爷,是谋士。
若是他比主家更慌,根本就没资格给人做谋士。
他捋着胡须,微微思索片刻,说道“公子想要平安离开京城,并顺利避开北军,必须请凌公子相助。没有凌公子的帮忙,单靠公子一人,很难顺利脱身。”
燕云权咬咬牙,“我这就去见长治兄。”
……
“今儿多亏长治兄相助,才让我逃过一劫,不至于沦为阶下囚。我敬长治兄一杯。”
凌府后院,花厅。
桌上摆满了酒菜。
燕云权端起酒杯,果断一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