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事。
“吾如不往,则欺君,我今天只知道皇上不可欺,不知敌人不可说也。”
冯耀斩钉截铁的说道,当即就将在场的众将听愣在了当场。对于这些本地的卫所兵,杜永和等人向来是瞧不起的。但是这一遭,冯耀如斯,却也让他们不免动了些感触。
“好吧,老将军心意已决,我等也不便再劝。来人,着镇海楼准备酒宴,为老将军送行!”
冯耀抱着必死之心出城,在场众人无不动容。杜永和与众将如群星拱月般和冯耀一起来到了城北的镇海楼,酒宴摆下,老将军七十已过,两鬓浩然,却意气凌厉,饮满杯酒数斗,竟不让年少分毫。
“从此出郊一里,至越王墓,即是天山朔漠,吾老矣,奋三寸之舌,宣布天威!但得丁零归命,亦何心苏武生还哉!”
满饮此杯,酒杯在地板上摔得粉碎,冯耀拱手一礼,随即一抖鲜红色的斗篷,便大步流星的往着楼梯而去。只留下了杜永和等人望着其人的背影而去,直到消失在视野之外,仅仅是稍作叹息,却又重新回到了预估受益的思绪之中。
出了广州城,绯服玉带,两鬓苍苍的冯耀便喝令随行从人打鼓舞旗前进,将宣诏使者的排场彻底打出来。至越王墓左右,为清军探马发现,冯耀说明身份,清军亦不敢为难,扈从左右,直至清军大营。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东江镇副总兵尚可喜、登莱巡抚标营中军参将耿仲明之子继茂。朕以南岳之宠,首重桓圭……”
东江镇副总兵和登莱巡抚标营中军参将是尚可喜和耿继茂的老子耿仲明在明廷时最后的官职,也是最高的官职。冯耀毫无避讳的宣读着圣旨的内容,全然无视他们如今的身份地位,二人自是免不了怒火中烧。
“……兹特颁敕晋东江镇副总兵尚可喜为平虏侯、登莱巡抚标营中军参将耿仲明之子继茂为靖虏侯……立转南来之甲,旋为北伐之师。祗承朕意,益励奇勋。凯歌奏传,朕亦不吝封茅之赏……惟卿勉图。钦哉,特敕。”
清军大举南下,永历帝寄希望于靠着封侯赐爵来改变战局,成功率几近为零,但却也不得不试上一试。奈何,如今的尚耿二人已分别是平南王和靖南王世子,不说他们对满清的畏惧和自效,单单是这份侯爵的爵位,他们也早就瞧不上了,此刻更是将其视为羞辱。
眼见于此,冯耀厉声呵责,晓以大义,并且引李成栋初封侯爵,随后便进而赐封公爵之事为例,向二人阐明道理,劝戒二人不要为虏廷一时厚赏,背弃祖宗庐庙,落个汉奸的千古骂名于后世。
一句“老匹夫安敢如此”尚未出口,耿继茂就率先看见了尚可喜的眼色,干脆把话也憋了回去。接下来,尚可喜表示愿意接受圣旨中赐予的爵位,回归明廷旗下,命令冯耀带着檄文返回广州,邀约杜永和等将会商北伐大事。
尚可喜如此,若换了个旁人,便也就就坡下驴了,然则冯耀本就是怀着必死之心而来,眼见着尚耿二人毫无诚意,更欲骗取广州,怒而不从,随后在二人见奸计不能得逞,重新现出辣相之际,更是欣然赴刑场。
刑场上,尚可喜、耿继茂二人集结麾下诸军围观。白发苍苍的冯耀昂首而立,全无惧色。见不能令其屈服,尚可喜微微点头,刽子手便要上前去取冯耀的朝冠,以便行刑,但却立刻被冯耀喝阻。
“吾头可断,冠不可去!”
说罢,以手扶冠,坐而受刃。全程,自入清军大营至殉国,无有半分畏惧。胸中所持者,唯有忠君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