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从来都是这么残酷。不需要尚可喜说得明白了,朱马喇在听到红毛鬼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那是一条白白浪费时间的死路。
“其实,平南王爷,渡江之前,某也曾想过要不要在西江西岸蛰伏些时日,然后杀回新会,端了那处贼寇的后路……”
朱马喇话一出口,尚可喜当即便抬起头来,略带震惊的看向朱马喇。这个想法,他也同样是有过,但是问题和难点比较多,需要冒的风险也比较大,其中更不乏需要说服朱马喇这一点,哪里想到原来眼前这个原本他以为是需要说服的满洲大帅竟然和他想到了一块去了。
“平南王爷也想到了,是吗?”
夜色凝重,篝火闪烁的光线将尚可喜的脸照得忽明忽暗,但是那份神情却尽入朱马喇的眼底,使得他当即便有了这样的判断。
果不其然,尚可喜对此并没有做出否认。只可惜,与朱马喇一般,尚可喜对此也是不敢轻易冒险,除了他们这支残兵所需要面对的问题外,更重要的还在于广州哪里。
“平日里,先靖南王爷与本王颇有些交情,所以对于那位靖南王爷,本王总要回护一二。但是现在的局势已经危急到了这个地步,本王也就直言不讳了——广州城里的那位靖南王爷,不及其父良多。若是其父驻守广州,再有个万余藩兵镇守,本王倒是有心思冒个险试试,但是这两样现在都不存在,没准儿咱们把新会夺了,广州那边却丢了,反倒是接了芝麻丢了西瓜,完全是本末倒置了。”
尚可喜说到的这一点,却是朱马喇之前未曾想到过的。不过,这也很好理解,毕竟耿继茂是陈凯的手下败将——输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武将或许不丢人,毕竟没准儿那武将日后会成为一代名将,可是输给了一个文官,还一连输了两回,导致王府藩兵损失惨重,这反倒是更容易惹人笑话。
文官不知兵的习惯性看法早已深入人心,但是在明末也并非没有出过知兵善战的文官。比如熊廷弼、比如卢象升、比如堵胤锡、再比如现在还活着但却早已降了清军的洪承畴,都是颇为难缠的狠角色,比这个时代的绝大多数武将都要能战、敢战。只是看法固定了,哪怕是陈凯做得再好,也一样免不了旁人用“败给文官”来讥讽耿继茂。
“这一战之后,或许就没人再瞧不起那逆贼陈凯了。”
“更有可能,是日后咱们也会变得和那位靖南王爷一样,成了连文官都打不过的软脚虾。”
谈到了这个份上,二人不由得又是一阵叹息。接下来,自然还是要尽快北上的,只是路径选择,还有粮草,这些东西都是要考虑到。否则的话,不说路上被明军拦下的可能,只说是一路顺遂,怕是也要活活饿死在路上。
“粮草方面,在路上劫掠一些,逼着那些士绅犒军,算来也都不算难事。而且,咱们兵败的消息也不会穿得那么快,只要抓紧一切时间,再小心一些,把事情都考虑到了,总是能回到广州的。”
暂且也只能如此了,其实从新会被明军攻陷的那一刻开始,很多东西就已经注定了。哪怕是他们还曾设法挣脱,还曾想要拼尽全力,可是陈凯真的不是那些党争至上的货色,早前他与郑成功配合无间,这一次又能与李定国融洽相处,似乎就连外面疯传的陈凯与郭之奇、连城璧不和,就现在的他们重新回想,也总有着几分阴谋的可能在。
商定结束,自然是要尽快休息。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一早,清军用过了干粮,便启程出发。第一目标,还是要先劫掠个村子,弄到些粮草补给补给,把人、马的肚子都填饱了再说别的。
劫掠、屠戮,他们都是个中老手,玩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战马上都是会带着一些干粮的,这是一个骑兵最基本的素养,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