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奇策说得很谦逊,但是听在众人的耳中,却立刻就能联想到当年广州城破,数万清军轰塌了城墙,攻入城中肆意杀戮汉家百姓,总督、大帅们纷纷弃城而逃,陈凯串联起了基层的官员组织百姓撤离,调遣了本地卫所以死相抗,凭借着从潮州、中左所带来的郑氏集团的舰队以及广州本地的商船、民船,靠着中转的手法来尽可能的最大化船只的运载能力,可谓是殚精极虑。而当吴文献、殷志荣带着水师逃亡,清军水师出动,林察、周瑞、洪旭等都被清军牵制在了南沙一带,无法迅速回援之际,他更是亲身迎战,最后凭借着广州义勇的一腔血勇和事先布置好的援军实现了最终的翻盘,几乎是将清军水师一扫而空,由此才有了此后几年来清军水师始终被明军所压制的基础。
那是一个何等危急的时刻,哪怕是只听得这只言片语,稍加联想就可以很快的意识到这其中的步步惊心。
“当时,下官一共凑了五十二条小船,每条小船上放置了一个火药桶和一个桐油桶,还有一个火折子。报名参战的广州百姓很多,但是船就这么多了,其他的还要继续运送百姓,所以每条船上分配了两个义勇,一个负责挡箭,一个负责撑船……当虏师的舰队出现在江水的尽头,他们便毅然决然的冲了出去。其中绝大多数的人,便再没有回来……”
广州义勇,活下来的只有五分之一而已,其他的不是与船偕亡了,就是在江水中的搏斗中被清军杀死、淹死。当然,也有些可能由于当时的混乱而没能随着大军前往潮州,但是登船之前,这些广州义勇的名讳、住址什么的都进行了记录,也许日后还能从那些回归广州城的百姓中找到其他的幸存者。
而那些活下来,并且随之前往了潮州和中左所的广州义勇们,如今都已经成为了陈凯麾下抚标的亲信军官,其中混得最好的自然还是冯三、刘荣以及聂一娘三人,都已经是副将的差遣,管着千余战兵。这些军官对于陈凯的忠诚度是不容置疑的,他们也是陈凯最信任的军官团,包括他们的上司林德忠。陈凯早早就已经有过对于军改的考量,不过是现阶段还不是做那么大的变动的时机罢了。
广州义勇的幸存者,此间也只有身负香港岛防务重任的聂一娘没有到来,其他的俱在此处。陈凯当众宣读了祭文,随后揭下了红绸子,映入眼帘的石碑,背面书着那一百零四名广州义勇的名讳和坊巷,正面则直接刻有“永历四年冬,广州义勇自此起航”的字样,鲜若滴血。
历史,需要被铭记,尤其是那些英雄,更是需要被后世子孙牢牢记住。中国从来都是一个盛产英雄的国度,只是很多英雄的名讳和事迹并不被广大人民群众所熟知罢了。而陈凯今日此举,不光是兑现当年的承诺,更是为了让更多的记住一个道理,那就是面对压迫和屠戮,奋起反抗才能有更好的未来。
此处的典礼很快就结束了,一场饮宴自是少不了的。正当广州义勇的事迹再度于广州城中广泛流传之际,南面的香山县城,督师大学士郭之奇也等来了更南面的消息。
“督师老大人,那些佛郎机人特别派了人来相请,就在县衙外候着呢。”
“来者是客,况且人家还是为了老夫的事情来的,更不可慢待了。”
郭之奇通过香山县与澳门的葡萄牙人联络,后者对于一位明廷的督师大学士有了信奉上帝的意向很是开心,尤其是在于当下明廷似乎又有了死灰复燃的可能性的情况下,这对于他们一贯的走上层路线,借此让更多中国人改信上帝的目的是有利的。
受洗,当然还是要在澳门那边的教堂举行。葡萄牙人派了人来接,郭之奇便带着一众随员南下,很快就抵达了他从未涉足过的这一处所在。
此间的澳门,名义上还是属于香山县的管辖,司法、行政、防务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