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兴建新的码头用以确保原材料和制成品的顺利出入。
此间的货船,有溯流而上的,但更多的还是顺流而下。韩江上游,梅溪、汀江、梅谭河三水汇聚的三河坝,大批的货船往来,如此规模,那些还抱着过往两三年记忆的本地百姓大多是看得一个瞠目结舌。
四五月间,驻守程乡的清潮州总兵郝尚久突然放开了对于程乡、兴宁、长乐三县往潮州方向的矿石、金属贸易限制。本地士绅、矿主们自然是喜形于色,连忙与潮州的旧关系联络,并且组织货船南下,恨不得把这些年屯下来的存货通通清出去——唯恐哪天那位郝总兵的神经又搭错了线,放着赚钱的营生不做。
大量的矿石、金属进入潮州市场,物以稀为贵,这是最简朴的市场价格规律,如此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会影响到相关的价位。
然而,矿石和金属送抵潮州,民间的冶炼业、金属制造业、手工业确有压价的现象,可是那座矗立于韩江之畔,平日里也不太显山露水,起码在存在感上似乎连堆粪积硝场都大有不如的制造局却在市面上疯狂收购矿石和金属,甚至更是委派了不少人员直接到程乡、兴宁、长乐三县去与那里的矿主们联络、订货,俨然已是一个“吃铁大户”的模样。
制造局的收货拉平了市价,三县的士绅、矿主们自然就更是趋之若鹜。这几年囤积下来卖不过来的矿石、金属通通清空不说,更是雇佣了大批的百姓去采矿。一时间,那三县的采矿业和冶炼行业繁花似锦,连带着造船业和租船业也日渐兴旺起来。
梅溪沿岸的船不敷使用,这些士绅、矿主就到潮州买船、租船,大量的矿石和金属就这么一路南下,源源不断的输入潮州。
码头,已经是日夜不停了,篝火、火把,在码头上比比皆是,竭尽全力的维系着此间的光亮。小吏、衙役们大声呼喝着,民夫则一言不吭,只是奋力的抬着原材料从船上下来,抬着制成品登上船去。
这里的动静不小,但是比起码头区毗邻的厂区,却还只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矿石运抵潮州,分流到潮州各县的官营冶炼厂,那些冶炼厂是隶属于制造局旗下的,一切制度都是陈凯制定的,其中很多制度都是从曾经的军器局照搬过来的。相较之下,工匠们的劳动积极性远比从前纯粹官营的时候要高涨许多,产能自然也是有着显著提高的。
在各处官营冶炼厂,矿石被熔炼成金属,再通过;陆路、水路的交通运往制造局。而那些现成的金属则更是直接运到了制造局。
码头附近,一排排的库房里每一批次的原材料都井然有序的摆放整齐,等待调用。码头的民夫在运进原材料的同时,也有民夫在指挥下将早前运进来的原材料送往沿江的各个车间。
巨大的水轮不断的转动着,车间内,水力鼓风机将炉火推至极高的温度,学徒用钳子夹着铁料到炉火中加热。随后的,学徒的师傅根据经验,见得铁料加热到了足够的温度,便将其夹出来,转身放在铁毡上。
接下来,通过齿轮、曲轴等零件与水轮联动,吊在铁毡上的锤子以着每分钟近百下的速度锤击在铁料上,激得是火花四溅。
工匠夹着铁料,不断的调整着铁料在锤下的位置和角度,铁料便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变形的过程——原本,长条状的铁料已经在火上加热得变了颜色,此刻不断的锤击,已然相对柔软的铁料渐渐的开始变薄,很快就化作了一个铁片状的物事。工匠调整着角度和位置,铁片开始出现弧度,渐渐的,轮廓与柳叶刀越来越接近。
锤击了一段时间,铁料的颜色开始恢复,工匠将其从铁毡上夹了出来,交给身边的学徒继续加热,而他则从炉火中取出了另一根刚刚重新加热完毕的铁料继续放在锻锤上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