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这些丝绸都是正常交纳税赋的。高度和能力往往会影响着一个人的视野和格局。
“这几年,除了粤西那几个州府以外,盐场我都尽力恢复了起来,现在广东本地的盐课收入不少,除了本省的消耗外,还在向外省贩卖。说句笑话,若是突然断了江西的盐运,弄不好那里的虏师都要难受几天。”
对于王江的理财能力,陈凯是信心十足的,这是基于多年来的了解所致。广东的盐课收入已经基本上恢复到了甲申前后的水平,虽说距离真正承平的时候还有些差距,但是在乱世已经算是相当难得的了。
盐,素来便是历朝历代的财政支撑点之一。从管仲提出了“官山海”开始,暴秦的商鞅变法,到汉武帝时桑弘羊的盐铁专卖,从来都是如此。盐是官卖的,有爆利在其中,所以私盐贩子素来出造反的人才。这是题外话,倒是相对应的铁,在明朝时是收税,而非官卖的,此间王江的神色,依着陈凯对他的了解大概是想到了这一点上,更想到了一旦实行铁专卖制度的后果。
“放心吧,长叔,铁专卖我是不会做的。”
给王江吃了一颗定心丸,陈凯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紧张得以舒缓的神色。盐铁专卖是古来已有的制度,但是放在现在的广东却不合适。
如今的广东,铁制品生产主要是潮州和佛山这两处,前者的主要原料来源是福建和程乡、兴宁,而后者则是罗定州和粤北。这两边,潮州的铁制品产业链的各环节都有大量陈凯的支持者,粤海商业同盟在潮州的会员中他们影响力很大,陈凯是没必要挖自家墙角的。而粤北那里,清远山的铁矿握在王翰的手里,王翰则旗帜鲜明的站在陈凯麾下。至于罗定州那边,韦应登和叶标是倾向于合作牟利的,所以他们才能保持对佛山的铁料供应。一旦铁专卖,最后的结果,估摸着只能是一个兵戎相见了。
铁专卖对于藩库的收入是肯定会有增长的,但是对于陈凯长久以来的布局却是会造成巨大的损害的,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得不偿失。这个道理,王江能够意识到,陈凯自然也不差。
抛开了这个问题,其余的,诸如鱼课之流受到人口锐减的影响较大,王江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茶课之流的经济作物,以及由此而生的商税,在粤海商业同盟的刺激之下,近年来倒是出现了很大的增长,尤其是在顺德县,那里的丝绸产业交纳的大量商税已经让王江能够乐得多吃下两口干饭了。
二人聊了许久,王江才离开。只是,这期间,他们二人对于市舶收入却始终是避而不谈的,极有默契。
其实,这一点他们早已是心照不宣了。至于原因,很简单,郑氏集团的牌饷在闽粤两省的存在使得市舶收入已经到了哪怕适当收取都会影响到海贸热情的份上。而这份热情,更是直接影响着郑氏集团的收入和大军的军饷。
这个难题,陈凯和王江在面对,福建的卢若腾同样免不了。郑氏集团在实际上已经代替这两省收取了市舶税,这在崇祯朝郑芝龙作大时就已经开始了。而从用途上说的话,起码郑成功收了牌饷是用来养兵和收复失地的,总比用来收买官员和待价而沽要强,而且强上了不是一星半点儿。
“想想,这世上大概没有比抢和骗来得更赚钱的买卖了吧?”
躺在床上,眼睛却没有闭上,而是空洞洞的看着轻纱。陈凯如是说着,郑惜缘不由得瞪大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继而便是噗嗤一笑“亏得夫君还是个文官,若是武将,大概这时候已经动手了吧。”
动不动去做,这更多的还是在于实际情况。陈凯闻言亦是一笑,只是笑过之后,问题依旧没有得到解决,佛山那边需要后续的大量资金支持,而资金方面,广东仍旧需要正常运转,所以藩库能够给予的也仅仅是启动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