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三合一的清军主力便大踏步的向着永历朝廷所在的昆明推进。
十二月初九,已然意识到大事不妙的李定国便派出了使者返回昆明告急,建议明廷暂避锋芒。对此,明廷自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这不仅仅在于他们对李定国给予的厚望,更重要的是,自沙定洲之乱而今,云南承平已逾十载。在孙可望的治理下,本地百姓安居乐业,市面百业兴旺,堪称这残明末世独一无二的乱世净土。如今孙可望那个乱臣贼子刚刚败逃不过一载而已,这云南便要守不住了,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震惊之余,朝廷的重臣们也不得不考虑李定国所建议的移跸之事。此刻,清军从东北方向而来,明廷能够移跸的方向无非是向北进入四川,向西退往楚雄、永昌,亦或是奔着东南方向绕道澂江府、广西府、广南府而入两广,与坐镇广西的督师大学士郭之奇和以广东为根据地的粤赣总督陈凯汇合。
朝臣们众说纷纭,永历皇帝却是在沉默了许久后突然表示要听听北上和西向这两拨人的看法,显然是在心中已经否定了退往两广的计划。
“皇上这……”
朝臣中,如今已是首辅之尊的文安侯马吉翔轻咳了一声,便立刻止住了他的女婿礼部侍郎杨在于他身后的窃窃私语。
也就是这回儿功夫,主张北上的代表人物——翰林院讲官刘菃率先抢占了有利身位:“臣闻,方今蜀中全胜,勋镇如云,而巩昌王全师遵义,若幸蜀图兴,万全之策也!”
刘菃一开口便引起了永历皇帝的注意,接下来,他就着前面的话侃侃而谈。用他的话说,云南一省,向西、向南亦或是向西北方向,不是藩国就是土司,如今清军从东北方向而来,若是移跸藩国,文武军吏必无一人跟从,就算是能逃出生天,没了这些文武军吏,朝廷也难免“坐毙瘴乡”。而相较之下,云南北部的建昌府经营有年,连年丰收,粮草堆积如山。若是假道象岭、嘉定,进逼嘉阳,顷刻间便可一举而得数千船只。以此顺流而下,过重庆,抵夔东,夔东众将闻圣驾抵达,必欢欣鼓舞,夹江上迎。
“乘此威灵,下捣荆襄之虚,如唾手尔!”
不愧是翰林院讲官,短短几句话便将打不过跑路重新定义为绕道湖广去抄清军的后路,说到最后,更仿佛是只要如此行事,大明就又双叒叕中兴有望了。
当然,从理性上讲,刘菃所言虽不乏夸张的成分,但北上四川也确实是一条很不错的方案——有道是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刘文秀早前经营建昌府多时,本就是用来再度入川的前进基地。朝廷的行在到了建昌府,可以利用那里的粮草为下一步的行动物质基础,更可以利用金沙江和长江的水道。尤其是后者,明天可以顺江而下,直抵夔东。到了那里,一旦与夔东明军汇合,这支逃离云南的明军从整体实力上必然会得到一个质的提升。届时,无论是如其所言般去湖广掏清军主力的大后方,与那洪承畴换家,还是遵照刘文秀的遗言,北上攻入陕西,与吴三桂换家,对明廷而言都算是一条可以去尝试的道路。最起码,总比困死在云南要强得多。
刘菃革命乐观主义精神果不其然的影响到了端坐于龙椅之上的永历皇帝,听到此处,这位耳根子素来就极软的天子干脆也懒得再听其他的方案,正儿八经的与入蜀派商讨起了个中细节。
这期间,作为首辅大臣的马吉翔却一个字儿也没说,沉默得就如同是不存在一般。直到良久之后,他的女婿杨在有些按捺不住了,他才幽幽的道了一句:“莫看他们现在叫得欢,皇上肯定还是要听晋王殿下的”的话来。
果不其然,朝议结束,永历皇帝第一时间便派了一个亲信的锦衣卫赶去征求李定国的意见。而李定国对此也很是赞成,等到他腊月十三赶回昆明召对时,更是指出了“此时移跸建昌,必经武定。但武定荒凉,必走宾州一路,庶几粮草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