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此时也堪堪明白过来,方才比武情势骤然颠倒,的确莫名其妙。如今看来,是穆王出手干涉,才让七星剑派反败为胜。这下,妙圣者是要亲自下场,找回面子了。
只是众人皆好奇,不知穆王处,是何人出的手。
穆王爷虽然弓马娴熟,武功造诣却没听说如此深藏不露。他身边的独眼舞姬?就更不可能。那么便只剩下一人,就是方才大出风头,巧舌如簧迫使孔将军自承罪过的亲卫了。
那个惹得薛世子强抢的白面侍卫,会有如此能耐?
众人目光在三人中间来回逡巡着,逐渐汇聚在晏诗身上,越发探究。
七星剑派已是年老力衰的迟暮之虎,既然试出了深浅,何时宰杀便不过是早晚之间。如今有人敢撄自己锋芒,想要在江湖上立足,这个头可开不得。
妙圣者眼睛狭长,眼尾锋利,他不喜与人对视,神情总是淡淡的,似乎一切都无可无不可。可若当他盯着某人看时,眼神流转间恍有刀光闪过,令人不敢直视。
此刻她说着话,便朝晏诗身上直直望来。
哪怕从他这角度看过去,只看得见晏诗小半边身子,穆王高大的身躯将其挡住了大半。他却视而不见,好似什么王爷公卿,在他眼中都恍若无物。
“呵呵,妙圣者说笑了,”穆王面颊发红,已是饮了不少,更显顾盼神飞,容色堂堂,“本王身边哪有什么高人,能与妙圣者一比。圣者武林新秀,就休要取笑本王了。”
“能不能比,下场打一架不就清楚了?”
赢舒城暗自斜看了晏诗一眼,低叹一声。
晏诗心知自己出手殊为不智,可叫她眼睁睁看着那弟子横死当场却是不能。只得无奈道:“他们逼人太甚。”
穆王抬首,似笑非笑,“若我拒绝呢。”
“哈哈哈……”妙圣者大笑,“我若记得不错,方才王爷亲卫亲口说,不要让朝廷同武林再生嫌隙,如今既已伸了手,岂有想缩便能缩回去的道理?”
“王爷以势压人,要坏规矩,是看不起我等江湖草莽?”
“呵呵呵……”赢舒城亦笑得爽朗,连连伸手指他,“妙圣者可真是牙尖嘴利,不输御史大夫啊。倘若能登科入仕,必定能写一手留名青史的好文章。”
妙圣者笑得清淡,她抬手举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看,“我这手,写不写得了文章我不清楚,可是能不能杀得了人,却没有人比我更加明白了。”
火光中那五根手指骨骼纤细,骨节却粗大,一看就是常握兵刃。
赢舒城故作不懂,笑呵呵朝他举杯,“话皆妙语,识俱妙事,妙圣者真乃妙人也,本王敬你一杯!”
“好!不过这一杯,还是我先敬你!”
说话间妙圣者手下一拍,酒杯顿时离桌而起,经他袍袖一拂,酒杯便如离弦之箭,朝穆王激射而来。
任是不识武功之人也看得出此杯上所蕴之戾气,如此速度,却滴酒未洒。若是贸然接住,酒水便会化成水箭跃起,直刺来人面庞。
这酒是冲穆王来的,晏诗即便伸手接住,酒水扑的亦是穆王。
晏诗呼了口浊气,知晓今次是躲不过了。
飞鹰派行事蛮横,这位妙圣者看似恬淡,然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狠决,竟不顾穆王身份,逼自己出手,想来不仅想彰显邀战之决心,更对穆王的一味推搪有些不满。只怕同时,还有探探自己虚实之意。
随随便便便是一石三鸟之举,足见这位雌雄莫辨的妙圣者心智手段,江湖中果然藏龙卧虎,看来想要在武林大会上一举夺魁,只怕比原先想的还要难些。晏诗一瞬百念,既然如此,索性就下场试试身手。
她原本来此,就是奔着摸底武林各派来的,这飞鹰堡如此出尽风头,迟早要对上,不妨就看看妙圣者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