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
见她睡沉,小忠这才放心披衣出去。一宿未睡的脸色,瞒不住亲娘,他借口陌生人在不习惯,推脱过去。
因着晏诗在屋,兰婆便也不离半步,守在户庭,好在冬日,倒也不觉突兀。
一觉到午时,起来用了午饭,晏诗调息了个百八十回,便又继续睡去。
寒冬腊月,正是安眠好时候。晏诗硬是将连日奔波的疲倦足足的补了一回。
当夜,她问小忠要了一身衣裳,依旧早早上床。兰婆对此甚是满意,然小忠知道她不安分,却是实在熬不住,没看得几下便鼾声大起。
白日睡得饱,晏诗精神头比何时都要好。长夜漫漫,今夜她便不用着急了。
灵猫一般溜出房间,外头阴云密布,寒风入骨,脆生生的冷,反倒让人精神一爽。
她已想得明白,对战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已定,剩下便是地利人和。人和稍稍有了一点,剩下的便是这地利。
碧月宫的核心是人,拜月祭的核心却是侍月楼。无论如何,她总该去探一探的。
何况那地方除了圣女一人,也无人会去,避免了与龙姓族人直接接触。
按照小忠画出的位置图,她没花多少时间,便望见远处的如豆灯火,再往前,便隐约能见到灯火所在的建筑,拥有着塔一般的尖细轮廓,矗立在黑夜中,碉堡似的。
那应当便是侍月楼了。
一路行来,街上杳无人迹,巡逻守卫也鲜见人影。她才意识到,兰家所住的地方,究竟离村寨中央,有多远。
越是靠近中央地带,房屋逐渐高耸宽大,地面也越来越平整,巡夜的守卫的脚步声也越发清晰可辨。
晏诗换下了原先的装束,盘了个高髻在脑后,再用常见的灰布条一缠,谁也看不出她是外头人。
此刻她正伏在屋檐后头,等巡守走过。
她发觉碧月宫的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就是不爱说话。
不像薛家、鱼龙卫乃至罗家寨这些,工作之余,及时交流心得体会,共同促进工作效果,也是很有必要的嘛。
可是昨宵也好,今夜也罢,她所碰到的这些守卫,个个沉默如金,也都毫无颓丧懒散之气,想从他们闲谈中听到几句消息都是难上加难。不禁颇觉头疼。
离得近了,她越发觉得侍月楼高耸。顶部那圆窗,实至名归,明光透出,恰如圆月一般。中有一窈窕少女轮廓清晰可见,似在默念颂词。
楼上辉映四野,加之此处建筑风灯密布,青石板上宛如水银泻地,视线比旁处亮堂许多。差点连深青色的屋檐也藏不住她的身形。
左侧的一栋建筑金碧辉煌,廊下风灯通明,将门牌上的“碧月宫”三字,映入晏诗眼帘。
右侧建筑占地更广,便是圣堂无疑了。
两边皆大门紧闭,内里也灯火寥寥,一个守卫也无。晏诗却不敢大意。没从这祭祀大道上穿过,而是绕道后头,从另一边,借助侍月楼遮挡圣堂和碧月宫的视线,一甩白日偷制的钩索,攀了上去。
露台空空荡荡,一眼扫完,无半个人影。
晏诗屏息细听了许久,除了上头,暗处并无多余呼吸。想来此地不过祈福之所,圣女逃不出去,也无甚财物可收,是故不必派专人看守,也是自然。
或者说,圣堂在侧,便是最好的看守。
碧月宫最为精深的战力,皆在这圣堂之中。
确认自己并非落入了对方的埋伏,她一个鹞子翻身,手指攀上了圆窗边缘。
甩开几缕恼人的蛛丝,无声在纸窗上破了个口,往内窥去。
人面正侧对着她,闭目端坐。素衣淡妆,长发披覆,仿佛带着露水的朝花。又似一具没有生气的人偶,身旁一切皆不入眼耳。
斗室不大,除却出入的窄门,四方并无遮挡,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