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德门外,小新街、大新街、象牙巷、丝线巷,乃至围绕着整个归德门的所有大街小巷,都响起了狂热的欢呼声。
在所有参与此次起义的民众眼中,象征着满清政府对广州统治的两广总督大旗,驻防广州等处八旗将军大旗,惶惶如丧家之犬般远去了。
他们这些拿着菜刀木棍的人,竟然打跑了昨天还如同天人一般的两广总督和广州将军!
清水濠中,一个躲在河湾处的旗人兵丁,绝望的举起了短刀,随后对着自己的脖子就狠狠的抹去!
一个督标绿营兵放下手中的长矛正准备投降,冷不防一根铁棍就敲到了他的头上。
绿营兵踉跄着抬头看了一眼,一个矮壮矮壮,脸型像女人,身材像男人的女人正兴奋的看着他两眼发光。
“大鸡哥,大鸡哥,快给我记上,我杀了一个狗官兵!”
周三妹这一喊,正在欢呼的人群一下就回过神来了,对啊,杀一个狗官兵就有二十两银子呢!
“发财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更加的狂热了,二十两啊!省着点一家老小一年的吃喝都够了。
一时间整个清水濠中人头攒动,往往六七个人扯着一个督标绿营兵或者旗丁在殴杀,或许不该叫殴杀,就好像猎人们在狩猎野兽!
当然,比起暴动的几万民众,清水濠中这几百督标和旗丁实在太少了,很多什么也没捞着的人急的在岸边转来转去,心里如同猫抓一样的难受。
“满城!满城还有旗人!”一个干瘦的酒楼伙计拿着菜刀突然喊道。
“对啊!城内还有驻防营的兵丁,大东门,大南门也还有兵丁驻守!”一个胖乎乎的,看着像是个行商模样的老头突然喊道。
“走啊!发财啊!发财啊!”一个传一个,人群越来越躁动,在金钱和肾上腺素的刺激下,他们正在从起义者向暴民转变!
而不管是刚刚获救的分水刺和潘有度,还是领头的北江堂宋茂森,都没有意识到这些刚刚见了血,又无组织的民众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分水刺和潘有度正喝着淡盐水,满心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宋茂森则被为明王立了大功,即将当大官成勋贵的兴奋支配者!
这些所有的人中,只有陈甫同陈夫子还保持着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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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要坏事!要坏事!志诚!志诚!快把雷阿虎找来,把咱们沙河的乡邻们都叫回来,这下要坏事了!”
并不怎么兴奋的雷阿虎被带到了陈甫同面前,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有些疑惑的看着陈甫同。
“陈夫子,今日我等大获全胜拿下了广州城,怎么会要坏事呢!”
雷阿虎说完,陈甫同的儿子陈志诚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在他们看来,今天这一场极为完美,两三万广州民众人人奋勇、个个当先,打出了汉家儿郎的威风,怎么还会坏事?
“糊涂啊!”陈甫同拍着大腿吼道。
“这义民和暴民,可就只有一线之隔的,这些人今天见了血,好多人又没有杀到官兵,没有赚到潘家给的二十两银子,心中都淤积着不满,人一多胆子就大,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
杀了驻防营旗丁就不说了,你敢说他们不会杀良冒功?不会去到处借机生乱?不会三个五个去奸淫掳掠?
如今快到夏日了,广州城全是木房子,要是有人到处放起火来,怎么收得了场?”
果然姜是老的辣,这一席话,立刻说的陈志诚等人额头冷汗直冒,起义打满清是好事,要是搞成了全城大暴乱,那就不妙了!
“你是谁?为何会如此说?难道真会乱起来?可现在人跑的到处都是,该怎么办?”一个急切的声音说道。
陈甫同还以为是雷阿虎,可抬起头一看,竟然是一个方面阔口穿黑绸衣的大汉,还没开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