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英豪镇上的开拓报名点排满了人,叶皇帝这一招是相当凶狠的,三十亩刚好卡在了贫富分界线上,全家十口八口连三十亩地都没有的,几乎都是在温饱线上挣扎,不把他们逼出去那就只能全家一起受穷。
而且大学士府调查过,一家有地三十亩,是在所有农户中最少见的,因为资产接近三十亩的,很容易就迈入富农和地主阶层,其余的自耕农,几乎都是全家十来亩地的穷光蛋。
这在英豪镇上的农夫们身上得到了完全的体现,那些全家在有地在刚好三十亩左右的很少很少,几乎都是全家只有十来亩地的穷苦自耕农。
他们养不起牛马等牲畜,耕地全靠人力,他们置办不起合格的农具,普遍使用的是石块打磨的锄头甚至是木锄头,搞得跟原始社会差不多,甚至他们连合格的留种都做不到,每当种地的时候,往往全家上阵累个半死,种出来的粮食还不够全家半年的口粮。
在英豪镇,就连人畜的粪便都是能让两家人打的头破血流的宝贵物件,每年知镇大人处理最多的‘案件’,就是谁家偷了谁家茅坑里的屎尿,进而演化成两家甚至两个家族的殴斗。
而在原始肥料如此缺乏的情况下,农人们为了提高产量,把山上的低矮灌木等砍伐之后等着他枯死,然后再混合着秸秆、柴草等来烧火灰。
这是一种非常原始的获取各种有机物和微量元素肥料的办法,但后果就是生态进一步的恶化,水土流失和土地肥力下降的更快,从而走入一个完全无解的死循环。
更重要的是,在农夫们陷入这样的死循环后,他们的购买力几乎为零,他们除了盐巴什么都不买,整个经济完全是死水一滩。
或许下一次人口爆炸之后,他们就会揭竿而起,然后死掉一大批人,最后回归于安定。
这一切不是叶开想看的,所以他力排众议给晋冀鲁豫,川鄂皖湘赣八省官员下了死命令,十年内官府要从这八省移走五分之一的人,民间再‘自发’移走五分之一的人,现在是三十亩以下的只留长子,后面会变成五十亩甚至六十亩。
王老五呆坐在开拓报名点的门口,他一会看看赵上尉那渗人的表情和腰间寒光闪闪的六轮手枪,一会有看着被迫排成长队等着被送到渑池县城的三个弟弟,弟弟们被捆着双手,最小的四弟才十五岁,他以为自己要被拉去做苦役而吓得不停的在发抖。
与别人不同,王老五是真舍不得他这几个弟弟,家里有十七八亩地养活三个弟弟供养一个老娘虽然困难了点,但也不是过不下去。
可要他去抗争,王老实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他要有这胆子,当年就进了汉儿效节军,跟赵少尉一般去当老爷了。
“不该啊!不该啊!这是出了奸臣了啊!我宋家诗礼传家,从未干犯一条一令,幼弟刚刚束发就要远窜万里边荒,这一定是出了奸臣蛊惑了圣上,我要去告发,我要敲登闻鼓!”
就在王老实自责自己胆子太小不敢出去反抗的时候,一个消瘦的身影从围观的人群中跑了出来,他指着赵上尉一顿大骂,就差说那个奸臣就是赵少尉了。
赵少尉认识这个人,这是一个前清的秀才,原本在英豪镇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家里有几百亩地还有功名。
可白莲教来了之后,宋秀才家就破败了,老婆跑了,爹妈死了,地也没了,就剩下了一个幼弟,两人靠宋秀才在一家蒙学教书为生,他家别说三十亩地了,一亩都没有,而且就算有,宋秀才也不会种。
本来这样的人可以活得风光一些的,只要肯走出去,就算过不了大明的科举,那去各个大厂大公司混口饭吃绝对不难,但宋秀才因为叶大皇帝支持白莲教这事上,把新朝给恨上了,声言自己要做一个不与贪官污吏同流合污的高洁之士。
赵少尉阴沉着脸走了过去,平日里这宋秀才瞎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