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自己的亲妹妹面前,她什么也不怕,不怕丢人,不怕被笑话。
话一出口,泪就忍不住了,流了满面,她扯过枕巾向脸上一蒙,呜呜咽咽哭起来。
“这是什么话?他怎么敢?”玉婴姥姥气愣住了,回身就要下地,被方老太太一把掳回来。
“小妹你干什么去?”
“他这种人,让他活着都浪费空气!”玉婴姥姥可不惯着,被方老太太撕撕巴巴按回去。
“你这还是沉不住气的脾气。”
“沉什么沉?你少胳膊少腿呀,还是少了他不能活?他愿意浪让他滚,谁离了谁不能活?”玉婴姥姥越说声音越大。
“你小点声,孩子睡了,别惊着孩子!”方老太太忙捂她的嘴,又拉她坐在身边,死不松手。
“都这岁数了,算了。他这次回来说好好过日子,以后安份了。”
“你看你?这是你吗?原来你不这样呀。他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凭什么?”玉婴姥姥一听火更大了。
“小妹呀,你不懂,很多事。我们处的环境不一样。”
方老太太一急之下,说话没留神,把玉婴姥姥刺了一下。
“呵,二姐你这么说我就懂了,我们穷人,不懂你们的玩法。我可别闹了,回头闹错了,给你添麻烦。”
“小妹,不是那意思,这些年,我心里难受时,偷着自己哭,也想过,这要是大哥还在,小妹在身边,能让我受这委屈?”
方老太太提到死去的大哥,玉婴姥姥就撑不住了,二人抱头痛哭。
原来大哥在时,最疼她们这两个小妹,就怕她们受一点委屈。
二人痛快哭了一回,气也撒得差不多了,重新坐回去聊天。
“你看你那儿媳,真是怎么找的,知书达理,人又好看,办事又有能力。我那两个,嘿!”方老太太现在对玉婴姥姥是羡慕不已。
“这老大媳妇是个稳当的,嫁进来几年了,跟我没红过脸。你也知道我这脾气不好,有时急了,说几句她倒笑了,说妈没当我是外人,可不也这么骂巧莲妹子嘛。”玉婴姥姥说着,自己倒忍不住笑了。
“你这得便宜卖乖的,就你这脾气,换一个真容不下。”
“这话我那老头子私下也没少劝我,所以我也尽量改着呢。别说,二媳妇人也好,虽说是南方人,有点泼辣,不似老大贤淑,可是讲理,有事说开了就好,再者不在身边,一年见不两回,也没矛盾。”
“我听巧莲说,老二还在山里?”
“是呗,最近听说那边水土不好,想把孩子弄回来上学呢,巧莲要接过去带,我也怕她挨累,唉。”
“那还不容易,我有个老同志就管农垦这块儿,等我打个电话,看有没有名额,调回来多省心。”
“哎呀!这可是太好了。我那媳妇本来有机会回她南方老家,可是要离婚才能走,她舍不下男人和孩子,就留下来了。现在能调到城里,也不枉她的一片心意,至少不让她吃那么多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