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君将予恒交给奶娘抱着,起身走到赵平清身前,眼里是不假掩饰的厌恶,“本宫不是陛下,更没有失忆,收了你这套把戏,本宫瞧着就恶心。”
她缓步走到未曾关起的殿门口,织金裙角曳过光滑如墨玉的金砖,迤逦如天边彩霞,她望着明媚如金的春光,冷冷道“惠妃,呵呵,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字;只是,你真以为,这个梦可以贪得无厌的一直做下去吗?”
赵平清来到她身后,轻声道“臣妾一心想与娘娘重修旧好,为何娘娘始终拒人于千里之外?”
紫燕插话道“冤家宜解不宜结,难道皇后娘娘希望这个冤结一直结下去吗?后宫不宁,陛下亦无法专心处理前朝之事。”话音尚未落下,沈惜君豁然转身,一记耳光重重扇在她脸上,莫说是紫燕,就连赵平清也被惊住了。
沈惜君面色冷厉地喝道“你一个小小奴婢胡乱插话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拿陛下来压本宫,真以为你家主子晋了二品妃位,本宫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紫燕捂着脸庞懵在那里,赵平清也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沈惜君看似在骂紫燕,实际句句刺她。
虽然她现在晋了正二品妃位,可依旧是妾,越不过沈惜君这个嫡妻,只得忍气吞声地道“娘娘息怒,紫燕虽然说话不太妥当,但也是一片好心,想你我二人重归旧好,并无它意。”
沈惜君转眸看她,眼中幽幽如有磷火之光在跳动,“本宫在鬼门关里走了一圈,哪个是人哪个是鬼,本宫比谁都要清楚;陛下既许你妃位,就好好做你的惠妃,别整日想着搅风搅云,让宫中不得太平,小心……”她走到赵平清身侧,徐徐道“恒儿以后不认你这个母妃。”
赵平清神色一变,脱口道“你想做什么?”
沈惜君深深微笑,伸手任由浓郁如金的阳光自指缝中流泻,“没什么,只是母后与本宫都觉得恒儿养在长信殿很好,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含章殿了。”
赵平清骇然色变,连连摇头,“不行,你不能这么做!”
沈惜君笑吟吟地望着她,“怎么了,不愿意?”
赵平清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恐惧,咬牙道“臣妾不敢,只是恒儿年幼,还是养在生母身边更好一些。”
“生母?”沈惜君掩唇一笑,自奶娘怀里抱过予恒,抚着他幼嫩的脸颊道“不错,是你十月怀胎将他生下来,可你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孩子,而是隐藏在他身上的意义与权势,大殿下……呵呵,等他长大后,就会是大周的储君,对吗?”
赵平清眼皮一颤,低头道“臣妾身份卑微,不敢有此妄想,只希望恒儿平平安安长大。”
沈惜君徐徐绕着她走了一圈,“如此说来,惠妃最大的心愿,是恒儿安好?”
“是。”
听到这个回答,沈惜君脸的笑意比刚才又深了几分,“既是这样,惠妃更应该将他留在长信殿中,试问昭明宫中,有哪里比长信殿更能护他平安;你放心,本宫一定会好好教导恒儿,让他长大后能够明辨是非对,不受奸人蒙蔽!”
赵平清紧紧咬着银牙道“多谢娘娘如此疼爱恒儿,但臣妾实在舍不得骨肉分离,还请娘娘成全。”
“成全?”沈惜君扬眸一笑,俯身在赵平清耳边轻轻道“成全你将恒儿教得和你一样阴险狠毒吗?”
“臣妾……”
“好了。”沈惜君直起身,面无表情地道“本宫知道,陛下现在护着你,可你要明白,假的始终是假的,终有一日,一切谎言都会被戳破,陛下……也会记起你的本来面目,待到那时,你觉得——惠妃二字,还会属于你吗?”
这句话像一根尺许长的钢针,狠狠刺中赵平清心底最深处的害怕与恐惧,面色雪白似霜,她死命绞着双手,唯有这样,才能勉强压抑住颤抖。
“想要后半世安稳,想要恒儿安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