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捻着手帕,想了想说道:“因为我的事情,这阵子给公子添麻烦了。
“花枝姑娘每回来,虽然说话直率了些,可她也有在帮我熬药,夫人也十分关照我,公子便不要怪花枝姑娘了吧。都是我的错,惹她不高兴。”
江词看了看她道:“我没怪她。她什么心性,我比你清楚。花枝平日里话是多点,但她绝对不会有坏心眼。
“上次你误食皂荚一事,与她和钟嬷嬷没有关系,再不然,就可能是你日常生活里哪里有疏忽,自己误食了,不能怪在她们头上。”
阿念身子顿了顿,点头道:“不怪她们,是我的错。”
江词道:“不管是不是你的错,横竖遭罪的不是别人,是你自己。我们大家又没什么损失。”
阿念脸色微微发白。
江词又道:“现在既然你身体养得差不多了,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这么能熬,我过来也是跟你说清楚,从明天起,你就自行离开吧。”
阿念惊惶地抬头,眼里瞬时噙满了眼泪,道:“公子要赶我走么?”
江词道:“你想一直住在这里不走?”
阿念哽咽道:“我……我已无处可去,便是要走也不知该往哪里走,公子让我走,也只是叫我自生自灭罢了。”
江词道:“我怎么叫你自生自灭?早前没给你找容身之处吗,没给你找差事做吗?你嫌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好的府邸我都替你找了个遍。”
阿念颤着身子,只顾流泪。
江词又道:“你身世可怜,我见你被欺负才救下你,你没意识到自己是个什么处境吗?
“你但凡要是有门谋生的技艺,你可以嫌这嫌那,可你嫌了过后竟连谋生之道都没有,你凭什么嫌这嫌那的?”
阿念白着脸说不出话,咬着嘴唇。
江词道:“我只能给你一个暂时的栖息之所,我又不可能一直养你下去。所以明日你该往哪里谋生,就往哪里去。”
阿念跪下来,无比凄楚可怜:“可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公子,并非我嫌这嫌那,我只是想留在公子身边,报答公子的救命之恩啊!公子就像收花枝姑娘那样收我做个奴婢也好,我定尽心尽力侍奉公子好不好?”
江词垂眼看着她,道:“花枝是我夫人的侍婢。我身边没有侍婢,我也不需要那东西。我没跟你说清楚吗?”
阿念哭道:“那……那求夫人收了我也好啊……”
江词不耐烦道:“你的要求我没跟我夫人说吗,我也带她来看了的,她也明确表示她不想收你。她既然不想收你,你还要她强收你,到底你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阿念抽噎着,两眼泪汪汪。
江词如今再看着这双泪眼,分明和枳子相似,可他心里却如此清晰地知道,眼前这姑娘,和枳子分明天差地别。
枳子只会笑,而她只会哭。
江词忽而又想起,谢芫儿问她,是不是会哭的姑娘更惹人怜一些。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他心里像被谁突然攥了一把似的,紧得发痛。
谢芫儿就从来不会哭,可是现在她都不愿意再与他同室相处。
他又想起,先前在寺庙的时候,他们明明很好。
她会破戒与他同宿一间禅房,她会对他笑,还会顺着他的心意试着沾沾荤腥。
江词回过神,看着阿念哭得不能自己,又道:“你若不愿意走,也可以就此在这里住下去。”
阿念以为他终于松口了,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道:“往后这小院的租金你自己付。”
阿念眼神灰败,泣道:“我终究是惹公子厌烦嫌恶了。”
江词道:“我对你不厌烦嫌恶,只是我没有责任管你以后,我也不耽误你。你自己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江词看向随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