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眼又看到床顶上,还有一叠画,把画又取了下来,一一打开,还是肖像画,画的还是同一个人。
天哪,这没完没了的画!
外婆越看越生气,她是女人,当然知道感情的份量,如果她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她当初也不会救他,也不会留他,可是,外孙女还有那么漫长的人生路要走,怎么能让这份感情把她拉入苦海?
而杨凌,他是一个成年人,他不该考虑这些吗,他一个流浪的无家可归的人,有资格爱吗?他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为她考虑,想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主动掐断这样的感情。
然而他没有!
难怪,思羽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说不定,在他木讷寡言的背后,其实有数不清的花言巧语,或者是卑劣手段。
“杨凌哪杨凌,前些天思羽还在说,除了那幅参赛的,你就不肯再帮她画一幅画,她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你不是不画,你是躲起来画,一、二、三、四、五……五十,五十,天哪,五十幅,你来这里才多久?就给她画了五十幅,你这是什么意思嘛,你有事没事画她干什么?你安的什么心,啊?”
杨凌动了动嘴,双手把嘴巴捂住,仍是不回答。
外婆更加生气,说道:“我真是没有想到,我好心救了你,却引来一个色狼,你现在画了她,把画像摆到床上和你睡,将来会做出什么事,还不容易推测吗?人家陈老师说的话真的是没有错啊,你倒在门外,留在这里,都是算计好的,就是想来骗我们家思羽的,对不对?”
杨凌说:“我……我……我不是骗……”
外婆说:“那你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喜欢她?”
杨凌冲动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看这样子,还真想这么说呢,笑话,你不看看你自己,你配吗?”外婆气急败坏,“你是个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别以为你长了个人模狗样,能画几个画,骗得几个女学生围着你转,你就很了不起了,你再怎么了不起,也就是一个流浪汉,你以为我相信你是留学生的鬼话吗?你什么留学生,你就是个流学生,到处流,流到我这来了!如果没有我,你死在哪里了你还不知道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照过镜子吗,啊?”
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外婆心里是有点抗拒的,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是尽量说得难听一些,尽量想把他刺得狠一些,伤得彻底一些,让他惭愧,让他知难而退。
杨凌低着头,重重地喘息着。
外婆无限失望,无比痛心,继续说:“前个月思羽妈就说了,人家陈老师说,你不是正经的画家,你就是个江湖医生那类型的画家,是专门到处骗那些年轻的女孩子的,要我把你赶走,我还说,你不是这样的人,既然思羽跟你学画有了进步,就学,我也相信你不会这么卑鄙,去骗一个才读高三的女学生,这样又违反了学校的纪律,又影响学业和前途,一个正经的人怎么会干这种事?”
杨凌神情痛楚,显然这句话伤害到了他了。
“再说,我也相信你是个明白人,你会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流浪汉,没有正当职业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去梦想着要娶思羽的。因为我们思羽,就是要上大学的,她长得漂亮,为人又好,父母都是高中教师,真要嫁,也只能嫁那些有身份,有出息的人,你会连这一点都想不通吗?我没有想到啊,事情完不是按照我们想的那样,难怪思羽她最近这么不长进,分明是你在她害,你是不是,还真的想带她去流浪,好好的人不做,去做下贱的人,你说!”
杨凌长长地吐了口气,忽然平静地说:“说完了吗?”
外婆说:“还有一句,最后一句……”
杨凌说:“我明白,你是想赶我走,没关系,我会走的。证件到了,我也确实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