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开始就不喜欢这颗痣,总想等有空就处理了,可它不痛不痒,没照镜子也感觉不到,所以至今没空。
这次找到地方住一定去点了,池念暗下决心。
离开房间时池念的目光在手机上停顿一拍,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情,吹头发之前去给充上了电。但仍没开机,池念对自己说我只是怕错过重大新闻。
他拔下充到30电的手机,关门下楼。
奚山没坐,靠着一根柱子等他。池念叫了一声“奚哥”,他就慢吞吞地抬起头,朝池念稍微点了点下巴。
“饿了么?”奚山问,带着他往酒店外走去。
“还行。”池念看他两手空空,“不是说下楼拿快递吗?”
奚山“给寄存在前台了,非要我亲自签收,烦。”
他的口头禅好像就是“烦”,可池念看来这更接近于一个语气词,因为奚山每次这么说都还带着笑。不洗澡脏死了有点烦,道路颠簸烦,天气太好太坏都烦——除了接电话那次,池念从未觉得他是认真的。
在酒店一通折腾后也没到七点,奚山说已经订好了位置,又去开那辆越野车。
德令哈比池念想象中更接近一个普通城市的样子,行道树多是白杨,有河流经过,商店热闹,行人饭后沿街散步,令人一时记不起这里位于青藏高原。
奚山把车停在街边的车位,招呼他“到啦。”
这是奚山说的老严烤羊肉店,总店分店隔一条街,两层楼,都人满为患,还没走近先闻到一股足以垂涎三尺的孜然香。
池念咽了咽口水,立刻饿了。
清真餐厅,服务员和厨师大部分都戴小白帽或头巾。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和奚山核对了预订信息,引他们去二楼。
每张桌子周围用板材围上,挂了门帘,配合那些精致的白色镂空装饰,就成了一个个简陋的互不影响的小包厢。奚山和池念坐一张桌子,他们只有两个人所以略显空旷,但奚山挺自在,指了指墙上的菜单让池念点。
“我不太懂啊,你点吧。”池念瞥了眼旁边热情洋溢的服务员,“我第一次来。”
奚山说好吧,指了几个菜,池念没注意听,低头先让手机开机了。
有点卡顿,紧接着最上方猛地跳出一条短信提醒。
池念的呼吸暂停一拍——“预防鼠疫,人人有责。您已进入海西境内,为了您和他人健康,请自觉做到……”
什么哦,甚至都不是“青海旅游欢迎您”。
无言以对,甚至开始失落。
服务员拿了菜单走后,奚山说“我在德令哈可能就待两三天,你打算……这两天是玩一玩,还是,想想接下来去哪儿?”
他没有挽留自己的意思,池念端着塑料杯,把深褐色的高原土咖啡荡来荡去“我也不知道。”
“那慢慢想,还有时间呢。”奚山两只手托着脸,隔一张桌子看他。
池念说好。
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跟上奚山,手指下意识地在屏幕划来划去。
点进微信时突然蹦出许多未读消息,小红点看得他心惊肉跳,又不敢点进,连心跳都莫名加快,只好欲盖弥彰地切换到没有提示未读的朋友圈。
池念不喜欢发朋友圈,也不爱拍照,还因为这个老被好友问“最近看不到你的动态是不是屏蔽我”。
他往下刷着一条一条消息,熟悉的陌生的名字依次下滑。
别人都在好好生活,只有他,从毕业展后至今就没遇到过一件顺心事。
……认识奚山大概能算进去的,可惜他们也快分别了。
手指停下动作,刚好定格在一张照片上灰暗色调,楼房密集,前景是险峻的上山步道,橙红色跨江大桥成了一抹最鲜明的色彩,在一众自拍、代购广告、抢鞋通知和朋友聚会九宫格里尤其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