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阑珊处(1 / 3)

早两年,池念还没和家里闹僵的时候,是从来不会有“今天穿什么”之类的纠结的。

尽管父亲坚持男孩子要穷养,但总抵不过刀子嘴豆腐心,生活费从来没断过。老妈在这一点上就更登峰造极了,池念小时候,刚好父母的事业在关键阶段,老妈又是个女强人,陪伴少了,多少会有点愧疚,于是加倍在物质上弥补。

家里条件好,池念身边又都是诸如卓霈安之流花钱大手大脚的玩伴,生长在首都,圈子尽管不是最上层的,也好过不少同龄人了。

限量球鞋、五六位数的手表与各种联名款,只要喜欢的,又不是太过分的价格,池念基本都能第一时间拿到。

离家出走时热血上头,仗着小几十万的私房钱没带多少行李,等现在囊中羞涩,池念生活所迫,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省钱和精打细算。来重庆之后,他总共也没去过几次商场——有次还是陶姿强迫他去——淘宝上随便买了几件夏天的t恤衬衫,将就着穿。

本来想着过一个月有了工资,手头也宽裕了,再去添置点衣物,所以这时池念打开衣柜,看着一打69包邮的基础款,有一丝窘迫。

要“认真收拾自己”的念头顿时打水漂。

“也不是真的约会。”他这么想着,默念随遇而安,就这样吧。

反正他在荒漠里最惨最落魄的样子,奚山都看过了。

今天有点热,他最后选的米色衬衫配工装短裤。池念在狭窄的房间来回走了好几趟,始终没法平静,索性早早地出了门。

租的房子在一片比较旧的住宅区,但街道干净不吵。周围很多90年代诸多单位的宿舍楼,上下班能见到不少熟面孔,很有安全感。

经过一条长而缓的坡道,池念去路边的小面店要了碗面条,当做早餐和午餐。

在这儿吃饭的当地人占大多数,来过几次后,老板就眼熟了这个北京小青年。见池念来,他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打招呼,送了豆浆。

池念更喜欢吃不带汤的小面,淋红油辣子,加豌豆杂酱后拌一拌。面馆生意奇好,很多时候他只能拿个凳子坐在外间马路牙子上吃,之前还在伏天,一碗面之后微微有了汗意,但不让人难受,反而挺爽快的。

一碗面吃得差不多,池念又在面馆坐了会儿。

奚山准时,刚过十二点半,掐着吃完饭的节点给池念发了消息“我快到了,你收拾好就下楼来。”

已经在楼下的池念莫名地心跳加快,他抬眼,从狭窄的店铺门脸往外看。

“我出来吃面了,你在哪儿?”

“对街公交站。”奚山回的是语音。

池念倏地站起身,顾不上和老板说再见就跑出了店铺,踩进一地阳光碎片里。

早晨的风还有点儿入秋的冷,这时太阳出来了,树与房子被透明的金色笼罩,像为整个城市都加上了一层玻璃罩子,街景完美得近乎虚幻。

香樟树次第排开,池念站在树荫下等红绿灯。

对面站台的公交开走了,停车位上,一辆黑色丰田的驾驶座车窗缓缓地降下来,穿一件黑t恤的奚山看见了他,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红灯倒数结束在这一瞬间,池念连忙小跑过去。

“这也是你的车?”他系安全带,饶有兴致地打趣,“奚哥,真有钱。”

奚山笑笑,拐出停车位,导航里冰冷的女声提示“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左拐上坡”。他对池念说“住的地方够偏的。”

“还好吧?”池念对着后视镜按平后脑勺翘起的一撮呆毛,“当时找租房的时候光盯着交通方便的,我对住也没那么挑剔。之前不是跟你说还住过老城区的小旅店吗,那地方,床板掀起来我都怀疑有耗子。”

“那你还住?”

池念夸张地哀嚎“我穷啊——”

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