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所言之事,但这无数个陌生的词汇却似是一根无形的细线,将那些他艰难掩在心底不愿翻看的狐疑狠狠贯穿相连,在这一刻格外清晰地浮出水面,避无可避地显露在眼前。
或许,她体内根本并无所谓典夏散落于这世间的神魂。
而她刻意接近他们四人身边的缘由,不过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接连在他们无知无觉之时,以几乎能够以假乱真的情意换得他们心底最为真挚而柔软的情绪,进行她必须达成的“攻略”。
她本不该动情,却在这流淌的岁月之中不知不觉落下了一颗真心。
她无数次在他面前犹豫的神色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清晰,疯也似的在识海之中不住盘旋飞转,化作点点流光没入血脉之中,与他一身骨血再也扯离不开。
原来这才是一切的真相。
温萝却不知她的最后一层岌岌可危的马甲也在这短短一炷香的时候被莫名扒了个底掉,她心下仍盘算着究竟如何才能在这最后的时间之中以最快最精准的方式最终定下男主人选。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回眸。
如今般若丝雷已解,不远处经战火肆虐而一片狼藉的地面上,少年般面容年轻的男人那张过分精致得阴柔的面容之上,那双向来黑寂沉郁的眼眸此刻却虚弱地微微阖拢,仅余薄薄的血色在狭长上扬的眼尾迂回流淌。
质感华贵的繁复锦衣破碎不堪,无数瑰靡血花在襟前无声地绽放,和着绣工精致的以银丝滚就而成的曼陀罗花案,无端显出几分破碎的脆弱感与截然不同的妖冶迤逦。
在他身侧,一袭绛紫色长袍的男人单膝跪地,修长指尖正轻点于他眉心,浮动的灿金色虹光自他手中柔和地流淌而出,无声地没入南门星浸满冷汗的额心。
墨发雪衣的男人在两人身畔负手而立,似是察觉到温萝专注的目光,若有所感地遥遥抬眸,对上她复杂难辨的视线。
“般若丝雷并未来得及入侵他灵台之中,虽说此番伤情严重,但凭借他的体质,想必不出月余便可以恢复。”
墨修然抬手撩起衣摆,衣袂如云勾动一阵微弱的气流,一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轻轻抬了抬,望向缓步靠近的女人 那就好。
温萝长长舒出一口气。
不仅仅是为她临门一脚就要完成的任务,
更多的,她不愿南门星当真就此为她而陨落。
他少年时已过得足够凄苦,之后更是为了她被顾光霁只身覆灭了封王台,如今早已不复八百年前那般恣意风光。
她想要成就蔺妤,却也不代表甘愿为此牺牲旁人。
——尤其是在她注定无法回应他如火般炽烈情意之时,更是如此。
温萝定了定心神,足尖微转,冰蓝色的眼眸光华流转,目光穿越拂动的轻风,遥遥望向不远处神色晦涩难辨的玄衣男人。
在方才的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在展望那个曾经无数次期盼的自由的、离开这耗费了她太多精力时间的融合世界之时,她曾产生过千分之一秒的心悸。
那感触并非来源于想象中的轻快与迫切,反倒有一种辨不清来由的、始料未及的恍然与微涩交织着化作无形的狂潮,肆无忌惮地冲击拍打着她颤栗的心房。
这一刻真正到来之时,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活。
甚至,那一抹不知名的情动,似是一头狡猾地深藏在她平静心湖之下蛰伏已久的水怪,在这一瞬终于趁虚而入,将她原本冷静沉凝的思绪登时搅得纷乱不堪。
原来,若想判断是否爱一个人,不必追忆过往,只需想象离别,想象此生再也无法重逢的未来。
那个令她心头不自觉泛起细细密密、丝丝缕缕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