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才欲盖弥彰般挪开视线,视线落在不远处卷舒翻涌的层云之上,清朗中微含着几分沙哑的声线之中若有似无携杂着几分不自然。
“你……有没有想过,日后想要以何种功法入道?”
说到这里,他抬手拭了下鼻尖,目光更向着远方挪了几分,天生上扬的唇线也不自觉因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自在抿成一条直线。
“千万别误会,我不是有意关心你。只不过,入道一事马虎不得,我不愿害得你一生郁郁寡欢,”
顿了顿,他飞快地补充,“——如若发生这种事,师尊定然饶不了我。”
温萝轻轻眨了眨眼,圆润的杏眼水光潋滟,隐约有笑意掩在那银镜般平静剔透的眸光之下,缓缓点了点头。
如今,距离她入门已半月有余。
起初,碍于墨师兄过分俊美得甚至风流的容色与风姿,以及他几乎被公认了的极为不良的名声,她哪怕心下有心靠近他,却也本能般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
温萝从未试图否认过,每每遇上气度非凡、仙姿凌然之人,她总是按捺不住下意识将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身上的冲动。
而墨修然,则是她截至目前短短十几年生命中,见过的最为好看的人了。
而这一看,便叫她察觉了不少旁人鲜少得见的细节。
那个人前倨傲不羁的、看似对她浑不在意、不假辞色的男人,在身周闲人散尽之时,时常支着下巴斜倚在轩窗旁的软塌之上,视线时不时若有似无地飘向窗外。
而窗的对面,便是她的居所。
这时起,温萝才恍然间笃定,或许她这位传闻中眼高于顶的师兄,实际上也是期待与她亲近的。
而这愈发随着墨修然虽木着脸,却极为自然地满口应下助她引气入体的请求,话里话外间,甚至染上几分几不可察的排他之时,更在她心中前所未有地生根滋长。
几日前,大雨倾盆,雨珠不住落在房檐之上,复又在六角飞檐上凝集成一条条汩汩流淌的水流,在紧闭的窗柩之上此起彼伏地击打出阵阵轻响,与远方苍茫天地间绵延的雨声逐渐融为一体。
睡意朦胧间,温萝半是试探半是真心地睁开双眼,小声嘟囔了一句:“要是有什么仙法可以隔绝这些声音就好了。”
几乎在她开口的下一瞬,她的世界便倏然一静。
温萝至今也不知晓,墨修然究竟是用何种方式替她瞬间将一切嘈杂喧扰尽数隔绝在外的。
她只知道,那个默默满足她愿望的人,一定是他。
就像她此刻几乎可以肯定,他口是心非的言语之中,深深掩着对她余生最为温柔的珍惜。
思及此,心底萦绕许久的那最后一抹忐忑也在望见他隽雅的侧脸之时无处遁形地消弭殆尽,
温萝抿了下唇角,弯眸一笑,颇有几分狡黠地:“听闻师兄博览众技,身为你的师妹,我也不能给师兄和师尊丢脸——我都要学!”
墨修然梗了下,愕然垂眸,正对上少女盈盈含笑的眸光,灼烫般再次飞速地挪开视线。
她竟然都要学?
那岂不是先前他心底犹豫的那些辛苦艰难,她都要一一先后体会了?
见他神色迟疑,温萝小心地抬了抬眼,佯装失望地瘪嘴:“难不成……师兄是嫌弃我资质不佳,或者是不愿与我多多接触相处么?”
“怎么可能?!”
或许是察觉到自己反应太过激烈,墨修然轻咳了下,繁复宽大的袖摆微微震了震,
似是缓解尴尬,又似是整理思绪,片刻才重新端起先前不冷不热的架子,尽力冷淡了语气道,“修仙重质不重量,你这样下去,若是精进不成,反倒丢了藏月门的脸。”
温萝一怔,一时间竟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