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若真心收徒,为何不将人带去京城?
但不管传言是真是假,湛非鱼已经在上个月去县衙礼房报名了,只等着十日后参加县试。
“湛小蒙童?”忽然,一个看书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比起穿着袄裙外着兔毛披风的湛非鱼,此人只不过是穿了一件洗的发白的棉衣,面容清瘦,看得出家境普通。
双方见礼后,钱平潮这才问道“秉纲而目自张,执本而末自从。不知此句何解,还请湛小蒙童赐教。”
话音落下,钱平潮又行了个揖礼,端的是不耻下问。
书斋里余下的七八个人在湛非鱼进来后就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去年万举人被毒杀一案闹的沸沸扬扬,不仅仅是上泗县的读书人,整个南宣府甚至邻近几个州府的读书人都纷纷赶来了上泗县。
湛非鱼也算是一战成名,以蒙童白身的身份赢了万云浩和仝旭,这两人一个举人一个是秀才,自此之后,整个南宣府的读书人对湛非鱼神童整个名号是认可的,即便后来有传言顾学士并未收她为徒,也半点没动摇湛非鱼在读书人中的地位。
“此句你可看过?”不远处的男子低声问着同窗,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了,可依旧不知。
同窗思虑一番后摇摇头,“不知。”
不管对方是真心请教还是别有目的,湛非鱼沉思半晌后开口道“此句出自《傅子》,先贤曾赞此书言富理济,经纶政体,存重儒教,足以塞杨墨之流遁,齐孙孟于往。”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抓住了提网的总绳,渔网的网眼就会自然张开;抓住了根本,其余的细节就会自然跟从。
钱平潮满脸真诚的道谢,“多谢湛小蒙童解惑,此前看到此句,百思不得其解。”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仁兄不必拘礼。”湛非鱼面容清和而平淡,没有沾沾自喜的得意,也没有身为神童的倨傲高冷。
接过胖掌柜递过来的两刀纸,打算离开的湛非鱼脚步一顿,笑着道“《傅子》一书皆关切治道,阐启儒风,精意名言,往往而在,仁兄可以多读,告辞。”
书斋里的读书人敬佩万分的看着踏入风雪而去的小姑娘,当一个人的高度远远超越他们,便再生不出嫉妒之心,只能仰望。
钱平潮又回到原位继续看起书来,目光里有着冷意快速闪过,湛非鱼太过于自律,每日从家中到县学,偶尔在县学读书迟了便回到官道旁的农庄小住,别说想给湛非鱼泼脏水,连见都见不到她的身影。
好在湛非鱼每十日便会来文兴书斋买笔墨纸砚,钱平潮这几个月来隔三差五的都来文兴书斋看书,偶尔也买点东西,之前也偶遇了湛非鱼五六次,但他一直没有行动,能被县学一众生员认可称赞,湛非鱼的确有真才实学。
直到今日,钱平潮才从生僻的古籍里找了一句话出来,他原本想在县试之前败坏了一下湛非鱼的名声,哪想到湛非鱼竟然能一口答出来。
“小姐,有什么不妥吗?”何生二十来岁,五官普通,看着憨厚老实,放人群里绝不会引人注意,可他却是殷无衍送来保护湛非鱼的侍卫。
“《傅子》一书虽没有失传,但上泗县却不会有。”坐上了马车,湛非鱼勾着嘴角笑了起来,“他一身寒门子弟的打扮,从哪里能看到这古籍?再者身为勤学好问的读书人,若是有疑惑不解,当时便会询问,何必等到我来书斋。”
湛非鱼也好,县学的生员们也罢,但凡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不是问同窗便是问夫子,或者询问其他饱学之士,难道还要把问题留着过年不成。
何生赶着马车,出了县城后这才开口道“这几日阿暖也发现有人在庄子外徘徊。”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仝府败落,秦家被牵连,但湛非鱼却是顾轻舟的弟子,两家沉寂半年多了,估计是打算在县试时动手脚,如此才能将湛非鱼至于万劫不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