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在灯笼和火把的照亮下清晰可见,不单单楚知府赶了过来,吴同知和其他官员收到消息也都纷纷赶了过来,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
“大人,下官记得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要犯关押在大牢里。”洪大人看了一眼被捕快搬到一旁的尸体,身上还穿着囚衣,若不是想趁机逃走也不会丢了性命。
吴同知看着面如寒霜的楚知府,又看了看四周,地上还散落着不少兵器,可一看就知道这是捕快狱卒们的军刀,而围攻大牢的两拨敌人,不单单尸体都凭空消失了,连弩箭都没留下来一支。
赵捕头也负伤了,此刻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快速向着楚知府回禀着情况,“大人,卑职刚刚去牢房里检查了,关押在牢中的犯人死了五人,逃走了八人,余下的都在牢中,狱卒有六人死亡,两人重伤……”
混战时,死亡最多的则是捕快和衙役,一共死了二十人,赵捕头眼角发红,压下心底的悲痛,“回禀大人,有一间牢房里有竹床、桌椅等物品,卑职怀疑这些人是冲着此间牢房的犯人来的。”
楚知府沉重肃杀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前面带路。”
“是,大人小心脚下。”赵捕头拿过灯笼走在了前面。
若不是狱卒死的死,伤的伤,这会赵捕头真想把人抓过来问一问,他们到底收了多少银子,在牢房里关了什么人,自己这个捕头竟然不知晓!否则怎么会死了这么多同僚!
因为刘和锋的丧礼,淮安府的秦楼楚馆都闭门谢客了,平日里呼朋唤友的纨绔子弟也都消停了,所以淮安府的治安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牢里的犯人都是此前关押的,除了几个要秋后问斩的重犯,其余就是普通的犯人,赵捕头想起左侧尽头的牢房,桌上还放着文房四宝,马牢头竟然避开了自己将犯人关了进来。
楚知府一走,吴同知等官员立刻紧随其后,一路上还能看到不少血迹。
“这布置的倒雅致。”站在牢门前,看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牢房,楚知府俊逸文雅的脸上露出冷笑。
楚知府又转头看了看对面的牢房,稻草上铺着被子,工工整整的,也就是说尽头这几间牢房没被波及。
看来狱卒也知道避人耳目,特意把牢房放到最里头这一间,还空出几间来,即便有人探监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打开牢门。”楚知府声音依旧清朗,可任谁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淮安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捕快狱卒加上犯人死了三四十人了,肯定要上报朝廷,楚知府今年的考评铁定是下,说不定还会被朝廷问责。
赵捕头也没有钥匙,抽出随身携带的大刀哐当一下把锁头给砍断了,“大人。”
“你们留在外面。”丢下话来,楚知府迈开步子走进牢房,三面墙都钉上了布,桌上还有鎏金錾花簋铜炉,桌子左侧还堆着七八本书籍。
楚知府拿起一沓纸看了起来,虽是临帖的字迹,可楚知府一眼看出写字的人腕力不够。当翻开下面几张纸,《赋得囹圄有感》,这竟然是试帖诗?
眉头微皱,楚知府快速翻了翻下面几首诗,却都是试帖诗,有草稿也有修改后的诗作,字迹更是科举应试的馆阁体,楚知府即便不翻阅桌上七八本书籍,也知道不外乎是经史子集一类。
吴同知等官员隔着牢门往里面看了两眼,低声道;“这关押的是个文人?”
一时之间,淮安府的官员们集体阴谋化了,难道是某位大员微服私访?又或者是某个大儒被人陷害?也可能是簪缨世族的继承人。
“不管关的是什么人,来头绝对不小。”洪大人低声一叹,外面堆放的尸体不是犯人的就是捕快狱卒的,这么大的手笔,都敢围攻府衙大牢,事后还处理了尸体,连兵器都带走了,这背景只怕大的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