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的话还没有说完,存了几分考校的意思。
湛非鱼沉思半晌,清朗的声音随之响起,“楚恭王多宠子,而世子之位不定。”
“不错,昔日屈建曰:楚必多乱。夫一兔走于街,万人追之;一人得之,万人不复走。分未定,则一兔走,使万人扰;分已定,则虽贪夫知止。今楚多宠子而嫡位无主,乱自是生矣。”
这话意思是说:楚恭王有很多很宠爱的子嗣,但他一直没有定下要立谁做太子。
屈建说:“楚国一定会有很多战乱。当一只兔子在街上跑的时候,有万人一起去追它,一旦一个人抓住了兔子,剩下的万人都不再追了。
所以一只兔子跑出来,就让几万人都跟着被扰乱了,剩下的人都想要贪得那只兔子也知道不能这么做。现在楚王有这么多宠爱的儿子,但太子之位还没有人坐,这动乱就从这生出了。
太子之位就如同这兔子,皇子们纷纷追赶,这便是祸乱的根源。
庞同知自顾自的继续道:“夫世子者,国之基也,而百姓之望也;国既无基,又使百姓失望,绝其本矣。本绝则挠乱,犹兔走也。”
不立储君,大庆朝必乱!
圣上如今身强体健,所以还能把持朝政、控制局面,可有朝一日,一旦龙体有恙,届时为了争夺储君之位,必定会血流成河,若是外敌来犯,内忧而外患,民不聊生。
“姚大人,看来庞同知是不会开口了,不如大刑伺候?”湛非鱼这一提议,毫不意外的得到姚大人的冷眼。
至于庞同知却是冷哼一声,“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姚大人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只不过大人真的敢动刑吗?”
这最后一问充满了浓浓的嘲讽意味,张知府用一条命把庞同知坑进了大牢,同样的,褚佥事此前那一出也坑害了姚大人,他如今的处境格外危险。
若是庞同知心狠一点,也来个一死了之,这严刑逼供的脏水泼过来,姚大人即使是圣上的心腹,也没办法翻身了。
“庞同知这是想要说酷刑至多折磨你的身体,却摧残不了你的意志?”看着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庞同知,湛非鱼笑的格外阴险。
乌黑圆溜的双眼里透着几分迷惑不解,湛非鱼道:“我听老师说朝中几乎每隔两三日就有大臣弹劾禁龙卫指挥使,认为禁龙卫弑杀,刑罚过重,但凡进了禁龙卫的犯人,每每生不如死,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听说有剥皮之刑,亦有铁梳子把一身皮肉给梳下来,最轻也有铜签字对着指缝扎进去,不知庞大人有没有兴趣走一遭?”
“竖子尔敢!”怒喝声陡然响起,庞同知再没有了刚刚的淡定自若,他可以不畏惧姚大人,因为可以肯定姚大人不敢用刑。
但湛非鱼却不同,当日在淮安府,她竟然敢刺杀她的四十八具尸体悬挂在城墙上,那些折子如同雪花一般飞到了龙案上,甚至连御史台也不顾顾学士的面子上了折子。
可即便是如此“天怒人怨”的暴行,圣上却把所有折子留中不发。
甚至年老的御史柳大人一头撞死在朝堂上,圣上震怒,对死谏的柳大人无可奈何,却寻了个理由把柳家在朝为官的两个族人给贬出了京城。
圣上这般护着湛非鱼,她即使把庞同知真的丢到禁龙卫去了,估计圣上也不会说什么,可庞同知的下场只怕就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形容了。
暴怒之后,庞同知压下怒火看向面色冷肃的姚大人开口道:“大人难道任由一个黄口小儿这般胡闹?若是被禁龙卫那般酷吏折辱,下官宁可一死!”
这是宁死也不愿意进禁龙卫!可庞同知身为阶下囚,他是没有人权了,但他以死相逼,姚大人为了自己的官位,必定不会允许湛非鱼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