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景气,这个区经济更不好,附近居民日子还过得去,都是汽配厂撑着的缘故。所以区里明知汽配厂的“异状”,知道这三年都是工人自行管理汽配厂,自行生产。但区里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缓多久是多久。
舒市长年轻,但近五十岁混到这个位置也不傻,随口一问,心里一转,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直接问“那现在工人的诉求是什么? ”
副区长犹豫了一下,答道“工人的最低诉求是继续维持现状。”
“既然有个最低诉求,那他们还有什么诉求?”
“工人的根本诉求是希望把汽配厂恢复成以前的集体所有制企业,重归咔木市管辖。”
“那老板的想法呢?”
“老板坚决要求依法行使对工厂的权利,称这是他的私人财产,归属于他,而不是工人。要求政府保护他的私人财产和人身安全。”
哗啦啦,人群又开始冲击武警队伍,甚至有两鬓苍白的老人冲在前面,对铁栅栏背后的轿车喊“别想把九十年代那一套再来一遍!要滚也是你滚!汽配厂是大家的!”
“汽配厂被你搞死了,你就丢了!被我们搞活了,你就想来抢!强盗!”铁栅栏上凝着冰,漫天鹅毛大雪,却抵不过人们的怒火。场面再次混乱起来,已经有手持棍棒的年轻人准备翻墙。
舒市长拧着眉,问“那你们的想法呢?”
副区长过了一会,才模棱两可地答道“虽然工人们的想法很好,但汽配厂毕竟已经卖给了私人,再集体化,重归公有企业,困难比较多。而且按法律,老板的要求也合理”
“办法总比困难多。”舒市长却道“那老板找的买家出了多少钱?”
副区长、公安局长等干部微微一愣。很快回味过来舒市长的意思,面色不动,心底震惊。
那边汽配厂前热火朝天,氛围紧张到一点即燃。舒市长面前却有了一点与寒冬飞雪相得益彰的沉默。
舒市长见干部们都沉默了,不由一哂“干嘛震惊呢?你们没有理会这两年的中央精神啊”
他话未说完,忽然听到一阵啪啪啪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一拍一拍地在赞同他。
那啪啪啪的声音一响起,地面也跟着微微震动起来。
好几个人站立不稳,一下子就跌倒了。咔擦咔擦的冰裂声从远处一直传来。
咔木市的上海街老工业区就在黑龙江畔。
冰裂的声音从江面传来。
一对儿金色的车眼睛从江下眨也不眨地盯着正冲击汽配厂的人群。黑色龙尾因为兴奋,早已从江面冰隙里探了出来,在结冰的江面狠狠拍着,仿佛一个豪迈汉子正在拍案称快一样。
众人听到一个嗡嗡的巨大声音从江底响起,连声附和,也不知道是附和远处的人群,还是附和舒市长
说的对,你们没懂,你们没懂!你这小孩子心肠好,头脑好!要是俺这里人人都跟你们一样懂事,俺的东北早好回来了!
那嗡嗡的声音越说越快活不就是要拿回来厂子吗!俺来助你们一臂之力!俺来帮你们懂!
黑色巨龙在江下张开大嘴,吼地一声,无形的声波以江面为圆心,卷过汽配厂的人群,卷过舒市长。
人群一滞,舒市长也一滞。声波拂过他们的身体,仿佛轻轻地复制了什么,然后黏贴化进声波里,再继续延着江面,往整个黑龙江,乃至于东三省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