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被小女孩的手按到,胡乱停在一个频道上,那个频道播放着过去的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女星,虽然涂抹妆容,衣着华美,却也不过是十几岁的女孩。
老妻看了一眼“我认得那个女孩,叫智贤的。她和她的父母都是好人,前几天还提着礼物到我们家来。”
卢武当然也认得她,他还认得不少她们。
在医院的病房里,在尸检报告的冰冷图片里。
在一些人推过来支票时轻描淡写试图让卢武放弃调查的词汇里。
难道这些出身一般人家的孩子们,就活该变作病房里半疯的可怜人,尸检报告里的冰冷图片吗?
可是,这些也都是她们父母的女儿,是慢慢成长起来的好孩子啊。就跟他的女儿一样。
害死人的,不应该逃过法律制裁。谁都不应该。
卢武没有原谅递过支票的人,他把那些父母的女儿所受的苦难大白于天下,救出了其他父母的女儿。
“可是,智贤是她父母的女儿。难道我们的女儿不是吗?”老妻喃喃“你救得了别人的女儿,你救得了自己的女儿吗?”
卢武说“无辜的自然无辜。”便不再说话,老妻也没有继续谈女儿。
他们平淡地结束了对话,就像一对不知道女儿女婿无辜被捕的乡间夫妇,开始忙忙碌碌起家事。
妻做完饭,卢武把碗筷洗了。
她扫地,卢武已经放好了拖地的一桶水。
两人又一起作伴出去把花园和菜圃浇了,一起戴着太阳草帽。
卢武正在浇水,妻掐起一朵花,别在他太阳帽的后边。一朵又掐了一朵。
草帽上别满了花。
前任总统回过头来,花就簌簌落了他一身。他讶异天真地捧住其中一朵“啊,怎么会有花雨?”
满头满肩的鲜艳花朵,衬着年迈微胖的发黑脸蛋,显得十分滑稽。
妻忍俊不禁,仔仔细细地打量他一番“你老了。不好看了,像个农夫。不,你年轻时候也不好看。”
卢武笑了“我本来就是个农夫嘛。你好看。现在和以前都好看。”
妻翻旧账,盘问“很早以前人家说你有一个进步派的岳父,要逼你离婚咧。你为什么那么说?”
卢武说“我爱你啊。要是因为岳父是进步派,我要当总统就要我和你离婚,那总统我不当就好了。”
妻说“傻瓜。”
默然了一会,妻说“明天他们要来了。要调查我,逮捕我,就像逮捕我们的女儿一样。家里的钱全是我在管。你不想问我做了什么吗?”
卢武捧着花的手微微颤抖。
妻说“你说无辜的自然无辜。可是,如果我不无辜呢?”
卢武说“我相信你。”
“我拿了一百万美元。”妻缓缓地说“是借的,打了欠条。我没有办法你一生追逐理想,但我们家里都要活,要吃喝。”
卢武说“我也借了很多钱。啊,原来我们夫妻俩都欠了好多钱。大约我们是第一个做完总统和第一夫人,却负债累累的吧。”
他放弃万贯家财为穷人个打官司,又不接受财阀,于是,就只能不断借钱从政。穷人想在韩国干干净净从政,就只能赔尽家财,债务缠身。
妻说“可是这件事已经被他们逮住了。我会成为你的弱点。对不起我”
一朵花轻轻地献在她的发边。
他温柔地凝视着她“不。是我让你承担了这么大的压力。我前半生为了国民,没有办法顾及家庭。你以我的理想为理想,为我支撑家庭,是我拖累了你。”
“不要害怕。我写了个自传文稿,就要出版了。会有一大笔稿费哦。以后我来支撑家庭,咱们堂堂正正地赚钱还钱。”
她哭得草帽歪了,他就为她扶正,系上草帽“然后呢,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