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妖物,实为鬼娼。聂小倩即艳鬼之魁,艳名传于妖鬼。在下曾过兰若寺,也闻聂小倩之名。原来这艳鬼之魁,竟是聂家故千金。”
王侯听说,四方打听有妖术者,果然如游方士所说。
便奇之而贱之小倩。
为活公子性命,王侯遂令聂府送出小倩,与公子结一晌之欢,以解相思。
聂家拒绝了。
王侯为着面子,明面上没有强迫。
但没过几天,就有一群泼皮无赖堵了聂家门,对着聂家破口大骂“鬼娼之女,鼠、狼、猪狗都可同塌,如今得侍公子,竟敢腆颜相拒!抬什么身价!”
嗓门响亮,街坊相闻。
如此堵了三天门,骂了三天,聂小倩过去在兰若寺的经历就在京城官宦书香之家中传遍。
聂小倩虽然是鬼,但既然有形有貌,能说能动,那在人们心中,鬼与人又有什么区别?
九泉之下,也难逃三纲五常、三贞九烈之罪。
没多久,有一天,聂家忽然上门了客人。
当晚,聂家的几个侄女的闺房里爆发出了凄惨哭声。
她们的亲事被退了。
聂小倩潜身窗下,听到她的侄女们一边哭,一边说“如果她没有回来就好了。如果人死了,不要变成鬼就好了。为什么变成鬼还能动,为什么还能笑!如果只是一抔黄土一副残骨,至少不会惹出这滔天大祸!”
她离家之时,侄女们才三四岁,如今已亭亭玉立。
兄嫂千恩百爱,挑选了门风家世俱佳的如意郎君,为女儿谋划前程。
可如今佳婿成泡影,爱侣如梦幻。
再想谋划婚姻,那些好门第,恐怕也难接受鬼娼之家出来的女儿。
想到昔年离家时,侄女们脸颊白嫩,牵衣附膝的模样,再听她们如今声声哭,小倩只得黯然而去。
大哥因之避而不见,爱子心切的大嫂也因之忧思成疾,卧病在床,整日以泪洗面。
下仆扫洒后园时,也不再用心,时而窃窃私语,含沙射影“家中不以鬼相远,鬼却为人招祸!”
传闻愈演愈烈,渐渐沦为京中贩夫走卒都知道的饭后笑谈。
因后院濒临京郊,看守不严,时不时会有一些好奇心强的小孩子□□进来,跑到她坟墓前扔石头、吐痰。
更有那听说聂小倩美貌过人的好事的轻浮男子,带了几柱香火,□□过园,跑到坟前问几柱香一夜?
家中婢女仆从对此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独居之鬼,虽然名义上是主人,岂比得上聂府的真正的主人?
如此日夜相扰,聂家不堪其扰,聂老爷已起迁坟之心,打算找个偏僻地方,远远地重葬小倩。老父母也默许了。
聂小倩倚竹相望,知道这一夜的灯火通明,正是他们在决定她的去向。
她可以去听。
她可以去争。
她可以去闹。
她可以使聂家日夜闻鬼哭,不得安枕。
她已经是死人,还有什么怕的?
但飘飘的轻薄鬼身,这一刻重逾千斤。
她寸步也迈不出。
聂小倩怔怔地看着亮着灯火的府邸。
她听到了身后竹林的沙沙作响,风起,有二人悄然落在竹林之中、她的坟冢前。
她没有回头,只痴痴而怅然地望着府中人烟。
二人打量聂小倩坟冢。
她坟冢之上渐生杂草,多有秽物,可见已有一段时间无人打理。
他们来时,已经从街头巷尾之中听到了一切。
宁采臣看着她瘦削单薄、一动不动的背影,叹息“聂小姐,有数位女郎都已经回去兰若寺了。我们是来接你的。”
张玉说“如果你还有别的去处,别的想去的地方,我也可以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