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无意外,会元定在一甲。
殿试一整天,贡士们朝入晚出。
第二日阅卷,阁老们排出了名次,列了一甲二甲三甲。
皇帝问“余杭陆嘉言如何?”
阁老们道“有状元才。”
皇帝道“他若点了状元,探花可怎么办。”
阁老们都笑了。因也不是大周,这规矩自科举存世演变出来之后,已经传承了数朝,便是探花郎得是才貌俱佳的那个。
也有人替陆睿争了争“陆嘉言是元兴三年的浙江解元,如今是会元,若不能三元及第,该是人生憾事。”
皇帝道“他三元及第了,却是我的憾事。”
一甲的另两个人,一个是黑胖的胖子,一个已经四十岁。都不合皇帝的审美。
阁老们又笑。
因这事其实也没那么严重。状元榜眼探花,说着是依次排列的名次,但实际上到了这个层次的人,才干上来说几乎是不分伯仲的。也不是说陆嘉言有状元才,另两人便没有状元才的。最终的排名就是皇帝的喜好。
且他们看到余杭陆嘉言的时候,其实内心里也早预测了他“探花”的命。
今科有陆嘉言,他不作探花,谁作探花。
第三日放了榜。
陆侍郎笑道“果然是探花。”
不能三元及第,陆睿心中微憾。但点为探花,他也早有预料。
当今天子得位的手段虽有些非议,却是个勤勉的君王,有中兴之相。他是个十分爱美人的人,身边环绕的亲近內侍,没有生得不好看的。
便是令人听见名字就害怕的监察院都督霍决,都生得眉眼英俊,面貌硬朗。
不管怎样,拿下了一甲的名次,进士及第。
陆睿微微一笑。
一甲三人,不必去考庶吉士,可以直接授官。待授官,便可以去申请诰命了。
陆夫人的诰命自有陆正为她挣,陆睿申请诰命,自然是给妻子。
妻以夫贵,温氏蕙娘,自此有了诰命。
“姑娘。”丫鬟们唤。
温蕙抬眸。
丫鬟们将两个托盘放在了桌上。
一个里面是凤冠霞帔,官员妻、母的诰命礼服。
命妇礼服,女人最贵重的衣衫。
说凤冠,其实是个笼统的说法。外命妇戴的冠子,真正的名称叫作翟冠。
温蕙见过陆夫人的凤冠霞帔。
三珠翟冠,口衔珠结的是银翟,翠口圈上是抹金的银宝钿花,霞帔、褙子是云霞鸳鸯纹,镀金的钑花银坠子。
妻以夫贵,如今端到温蕙面前的是三品淑人的翟冠霞帔,异常华美。
冠子是四珠翟冠,珠牡丹开头两个,翠云二十四片,翠牡丹叶十八片,翠口圈上饰着带金宝钿花八朵,金翟两个口衔珠结,边垂珠滴。
霞帔、褙子均云霞孔雀纹,钑花金坠子。
而另一个托盘中的衣衫更特殊。
温蕙的手抚上去“这个是……?”
“是蟒袍。”霍决的声音响起。
温蕙转身,霍决腰背挺拔,负手而立。
黑色金纹的蟒袍裹在他身上,深沉华丽。
他走过来,也摸了摸那托盘中的衣服,告诉温蕙“这是陛下赐的。”
温蕙道“这个什么时候穿呢?”
霍决道“想什么时候穿都行。这个是礼服样式,若日常想穿,给你做曳撒。”
霍决最常穿的蟒袍就是曳撒样式,十分便于行动。
他当然也有便服,但若打开他的衣柜便会知道,一柜柜一箱箱的,都是春夏秋冬薄厚不一、材质不同的黑底蟒袍。
赐服,在开国之初是真的赐衣服。
并且皇帝赐了一件,这一件若洗得旧了、烂了,是没有第二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