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施一礼,退下了。
“平舟。”陆睿唤道。
平舟躬身“公子。”
陆睿道“退下。”
平舟倒着退出去了。还给陆睿关上了门。
门扇合拢之前,平舟抬眼看了一眼。
公子依然坐在那里,身姿如松,仿佛不曾动过。
走到了远一些的地方,他招手唤了人,低声道“去告诉稻子麦子和刘叔,少夫人过身了。”
小厮也是从开封跟过来的,闻言吃了一惊“怎地过身了。”
平舟道“我怎么知道。”
刚才书房里压抑,说完这话,平舟情绪才反上来。他小时候在江州的内院当差,常在书房和温蕙的院子间跑动,跟温蕙接触很多。单论感情的话,其实平舟跟温蕙更有感情,尤胜于半路才跟了温蕙的刘家父子。
他眼圈一红,怔怔也掉了眼泪“真是,怎么就过身了呢?”
公子都去申请诰命了,欢欢喜喜,就等着少夫人和大姑娘来团聚,分享探花郎的荣耀了。
小厮刚要走,平舟又喊住他“跟稻子说,有事去问刘先生,不要到书房这边来扰到公子。”
小厮应了,匆忙去通知刘家人了。
平舟则回到书房外头,也不敢窥视,只坐在檐廊下听唤。
等着等着,天完全黑了。
可陆睿一直没唤他。小厮们送了灯笼来,平舟正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给他点上灯,“吱呀”一声,书房的门开了。
平舟赶紧站起来“公子!”
陆睿看看夜空,自言自语“今天早点睡,明天早些起。”
说完迈开步子。
平舟有点懵,忙跟上。
陆睿这晚早早睡下,第二日早早起来,去了翰林院。
他来的太早,等了一刻钟,掌院学士才到。陆睿叩开了学士的公房。
他特意早起,来请假。
却被拒绝了。
“没有奔妻丧的先例。”学士道,“在外为官,哪有奔妻丧的。遥祭即可。不能给你这个假。”
“年轻人,知道你重情,只现在是什么时候?一甲三人,此时无人相争,轮流伴驾。”
“你这一去,奔丧再处理家事,一两个月吧?等你回来,庶吉士已经入院了,个个都往陛下跟前凑。”
“世上不是只有你陆嘉言一个人有才华,能到这一步的,谁比谁差呢?”
“你也不要嫌我老头子啰嗦,我乃你座师,岂能看你因冲动胡来。帝心,是多么重要的东西,你得年纪大了才懂。”
“再说,如今陛下常召你伴驾,怎么都是不可能给你假的。”
“看开些,祭一祭就行了。”
陆睿走出学士的公房,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学士说的都有道理,都是对的。
因皇帝常召他伴驾,平时多少人看他的目光里都带着艳羡。
陆睿出身官宦世家,自然懂得帝心的重要。更知道眼前这段时间,对他在皇帝心中打下基础有多重要。
有同僚进了学士公房,再出来,已经知道了小陆探花为什么站在院子里不动了。
过去宽慰“刚听学士说了。节哀顺变。”
又道“现正是你新露头角的时候,别想不开。学士也不会给人开这种先例的。”
陆睿颔首“王兄,多谢。”
说完,走了出去。
姓王的翰林袖起手,刚要走,忽然反应过来,喊道“哎,你干嘛去?”
陆嘉言怎么往外走呢?
陆睿没回头,答道“去请假。”
王翰林怔住。
掌院学士驳回了他,他找谁请假去?
乾清宫。
淳宁帝抬头“陆睿?”
內侍道“正是小陆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