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自称南郭先生后人的老人竟真的拿出一只竽,欢天喜地地鼓吹起来。
嘟、嘟、嘟
四周皆静,只有南郭先生后人的竽声飘扬在半空中,悠悠荡荡,盘旋不绝。
昔日的南郭先生本是全然不通乐理,混进齐宣王三百人的乐队中滥竽充数的那一位。
众人听闻他乃是南郭先生的后代,本以为他的竽声应当是差劲至极,无法入耳;却没想到其乐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动人悦耳,引得飞鸟都停在枝头,驻足倾听。
大家正皆沉浸在美妙乐声中之时,又有一位老人站出,打断了竽声。
“好了,南郭生,不必再自吹自擂了,你要是将那位挥弹琵琶的小女娃子吓跑了,你身后这群人不把你活活吞了才怪!”
这位老人皮肤黑如焦炭,身上已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正是之前双腿夹鼓,展现出非凡轻功的那位。
南郭生呵呵笑道“我的竽声,天下难闻,谁能听到那才是他的福气哩!”
正厅门前的慕容九左手被慕容大姐扶着,头盖红帘,目不能视物,不由问道“大姐,怎么了?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大姐勉强笑道“没什么的,多了几位客人来,马上就安排好了。”
慕容九偏了偏头,竟用另一只手揭下了红盖头,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场中的奇异来客。
慕容大姐见此,大急道“小九,你怎么能将盖头取了,这是要在入洞房的时候由新郎揭开的,你坏规矩了”
慕容九将盖头甩至一旁,道“哪有这些规矩?那盖头里闷也闷死了,不如看看那个什么南郭先生的后人。”
南郭生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对,你还年轻,怎么能守那些陈年旧矩?”
他长得矮矮胖胖,笑起来一团和气,像是一尊弥勒佛。
慕容九不禁嫣然一笑,问道“我听说齐宣王好吹竽之声,必令三百人同吹,其中只怕有二百九十九人是比南郭先生吹得好的,前辈吹竽妙绝天下,怎么会是南郭先生的后人呢?”
南郭先生正色道“小姑娘,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先祖正是因为被传为笑谈,后来奋图强,苦练吹竽,终成一代大家,并且叮嘱后人,一定要脚踏实地,绝不再滥竽充数!”
慕容九听他一本正经地讲故事,笑得合不拢嘴,道“哦,原来还有这样一段趣闻。”
此时,南郭生身后那位夹鼓老人又道“闲话少说!我先问问,这里可有姓曹的人么?!”
苏微云忽然走出人群,立在慕容九的身边,回答道“没有。”
夹鼓老人道“幸好没有,否则我一定教他好看!”
慕容九又好奇问道“为何姓‘曹’的便与先生有仇?”
夹鼓老人道“昔日我的先祖击《渔阳三挝》骂曹,终为之所杀。所以我与姓曹的势不两立!”
苏微云叹道“先生莫非是那南海祢衡的后人么?”
“不错,自蜀汉三国以来,传到我老人家已是第十八代了,所以我老人家就叫弥十八。”
而后,这些前辈高人们一一介绍自己的身份弹琴的姓俞,是俞伯牙的后人;吹箫的就姓萧,是萧弄玉的后人;击筑的就姓高,和高渐离也有些关系;吹笛的又说是韩湘子的后人。
在场诸人听着,几乎要笑破肚子,他们渐渐觉得这实在是一群老疯子。
最后由那位萧女史说道“好了,我们此来并无搅扰之意,只不过是想和中间那位琵琶圣手一叙,共奏一曲。曲罢则走,绝不多留。”
她口中说的人就是慕容八妹专程从武升城中请来的女子乐师。
慕容姐妹们都看向她们的家主,老妇人却将目光投向苏微云。
苏微云道“请奏何曲?”
萧女史道“一曲《阳关三叠》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