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色暗下来才走回府里。
只要不打仗,樊城的日子无波无澜,带着平和的生活气息。
沈洛在军营忙着处理军务、练兵时,衡玉带着月霜他们在小城中闲逛。
樊城非常小,主街道就只有两条,沈洛带他们走过一次,街道两边的很多店家都认得他们了,待他们很是热情。
沈洛闲下来时,衡玉就陪他下五子棋,与他聊边境的军备、聊大周的局势。
偶尔衡玉会和他提起江南,提起她斩下的贪官人头、抄过的家灭过的族。
在她说这些的时候,沈洛就歪着头含笑听着,夸她一身铁胆武艺高强,直把衡玉夸得朗声大笑。
时间在指缝里游走,分别的四五年时光在一次次谈话中被补上,就要到了再次分别的日子。
临行前一天晚上,沈洛敲了衡玉的窗户,等她在屋子里把窗户推开,沈洛两只手撑在窗口边上,朝她微弯唇角“困了吗,没困的话赶紧穿好衣服出来,我们爬到屋顶上晒月光啊。”
“晒月光,这个词亏你想得出来。”衡玉边吐槽边转身,几息后大门从屋内被人推开,衡玉从里面走出来,穿戴整齐,明显是没睡,“我一直在等你过来。”
说完,衡玉自己就先笑了“你之前说在府门口等我,是假的;我这回说的,是真的。”
明天一大早她就要离开,猜到沈洛今晚过来找她,实在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院子里终有一棵三人抱的梧桐树,两个人依次爬上树,顺着树干轻松跳上屋顶。
沈洛拍掉肩膀上的枯枝碎叶“你离开樊城后要去哪里。”
衡玉当然不能告诉他她要去大周帝都玩一圈,只说自己要在附近走走看看。
沈洛总疑心她没说实话,眉头一皱,又想不出她这话有哪里有问题。
好吧,这话的确也是没任何问题的,衡玉只是隐瞒了一部分行踪。
“我年底回帝都,有可能在帝都再次和你相聚吗?”沈洛问。
“应该赶不上了。”衡玉遗憾道。
她至少还得在外面待一年时间。
“那就算了。”
沈洛直直往后一倒,躺在屋顶上,两只手枕在脑后,看着天上这轮皎皎千古未曾变过的明月。
衡玉与他一起躺下赏月。
沈洛突然低语“你爹院子里那池锦鲤是不是又长胖了?”
“胖得不得了了。”
沈洛咽了咽口水“还是它们好,乖乖长大等着小爷回京。”
衡玉失笑。
“你说……”沈洛话音一转,声音突然低沉下来,“时间要是永远凝固在少年时候该有多好啊。”
他现在看到的世界,和他少年时看到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沈洛在屋顶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他浑身酸痛,骂骂咧咧爬下屋顶。
“你也太不讲意气了,自己回屋睡觉,留我在上面吹冷风。”沈洛一脸哀怨,死死盯着在柔软的床上睡了一夜的衡玉。
衡玉伸了个懒腰,抬手掩面,打了个哈欠,满脸困倦“昨晚明明是你让我别吵你的。谁知道我们的沈少将军这些年在外征战,是不是养成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听着衡玉在这里颠倒黑白、胡言乱语,沈洛气得瞪她几眼,把盖在自己身上一宿的外袍递回给她,背着手气冲冲去演武场练武,舒展舒展酸痛的筋骨。
在府里用了碗酥酪,衡玉一行人就差不多该启程了。
这一回衡玉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骑在马上。
她缓缓远离樊城,身后那道送别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背影上,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远天斜阳里。
入了秋,天气凉爽不少。
“唉,这一趟,又白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