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发出这样的感慨,建成、世民和元吉这三个儿子不明其故,自然同时询问究竟,李渊就把李智云提醒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指着前面暮色中那一大片茂密的树林说道“如果有人伏击截杀我们,最适合的地点莫过于这片树林。”
如今他们这支迁徙队伍已经走在了黄土高坡,下午的时候刘政会已经跟本地乡农打听过,知道此处是在潞州天堂县境内,要去太原则须折而向北,这片树林便是必经之路。
李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手指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说道“你们看,这片树林的西边是太岳山,东边是太行山,两座大山阻住了东西两个方向上的出路,如果真有敌人在此设伏,一旦我们进入树林,他们只需在树林的南北两侧封阻堵截,我们就再也无法逃脱了,便只能死战到底。”
李建成比较豪迈,当即笑道“死战也不怕,就凭父亲你的勇武以及咱们家的整体实力,就算真有几百个山贼草寇埋伏在林中也是白送。”
李世民却是颇为谨慎“大哥你未免有些托大了,江湖上有个说法叫做逢林莫入,这天色马上就黑了,如果林子里面真有埋伏,人家蓄势以待,我们进去却是俩眼一抹黑,只有被动挨打的份,何来死战一说?”
李元吉看问题的角度与两个哥哥都不同,说道“父亲你别听李智云胡咧咧,如果真的有人在路上设伏,他为何不跟随父亲一起前来?他武功不是很高么?为何大敌当前他却置身事外?”
“他不来,就是贪生怕死呗。”声音来自于紧跟在父子四骑后面的那辆马车,车中的乘客却是妊娠后期的窦夫人与李世民的妻子观音婢。这句“贪生怕死”就是窦夫人说的。
窦夫人是李渊所有妻妾里面最具权威的,也是唯一的一个练过武的,武功只比李渊略逊几分,尤以弓箭擅长,原本也能骑马,但此时却只能坐在车里安心养胎。她对李智云最是不满,逮住机会必然要贬低一下这个万氏生出来的庶子。
李渊闻言就劝说道“夫人你怕是误会智云了,这孩子生具大智大勇,绝不会是贪生怕死之人。”虽然想不通李智云为何不跟家里一同赶路,但若说他贪生怕死、李渊是打死也不会信的。
李建成看见父母有争执起来的苗头,便急忙打圆场道“既然林子里面根本不可能有人设伏,也就无需讨论李智云是否怕死了,不若让孩儿率领几名家将先行进去,顺便猎些野味,到晚上给爹娘烹制了尝尝鲜。”
之前的行程计划就是这样的,穿过这片树林,再行十里便可抵达潞州城,今晚大家就住在潞州寻了客栈过夜,在客栈里吃晚饭,总比路上野炊舒适得多。
“大哥,我也去!”十一岁的李元吉虽然不学好,却不失一颗童心,听见狩猎这种好玩的事情如何不去。
李渊当然不会阻挠孩子的孝心,再加上他也想吃点野味下酒,就同意道“行,你们去吧,不过不能在林子里长时间逗留,待为父和大队人马进入林中就必须赶回来一起,不然就要耽误今天的食宿了。”
“孩儿知道了,请爹爹放心……”
当即李建成、李元吉带着十名家将二十名家丁拍马而去,转眼间人影就隐没在暮色苍茫之中,与远处那片黑压压的树林融为一体,旷野中只剩下他们坐骑疾驰发出的蹄声阵阵。
深秋时节,天似乎比以前黑得更快了些,朦胧中,李渊一行车马继续缓速向前,却没人发现前方路上的马蹄痕迹远较李建成一行为多,更没人在意路上那一堆堆的马粪。
又走了一段,距离林子更近了,李世民忽然说道“父亲,孩儿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呢?”
李渊闻声一愣,“怎么?”
李世民道“孩儿觉得前面这树林太过安静了一些,刚刚大哥三弟他们进去,连一只惊飞的宿鸟都没出现,这有些不正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