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神婆一般软绵绵地道“哎,我被蔑视了,你来告诉我?是挑着我帮你们出气呢,还是小孩子没吃到糖来和大人哭?啊?”
她咳嗽一声,难得气贯丹田地唾出一口痰,“啊呸。”
遇事不自己解决只晓得告状,老子麾下没这么怂的兵。
告状的人遭受了双重蔑视,灰溜溜回去就把衣裳甩在了地下,要和不讲规矩的军长打一场。
每个军队里都鱼龙混杂,何况狄一苇本身实行的就是狼性文化,她认为想要保留士兵的作战勇气,就要保留甚至助长他们的野性和血气,所以永平卫军里,除了不允许杀同僚之外和大型械斗之外,单独决斗是被允许的。
飞羽当时正看着锅里煮的水,头也不抬。
那士兵自觉又受了一次蔑视,猛扑过来,抬手就要掀了那锅。
下一瞬他被人揪住了后颈皮,砰地一声一头砸进了锅里。
水花四溅。
人们眼睁睁看见结实的大铁锅被砸得往下一凸。
等飞羽把人再拎出来的时候,那家伙脸上已经被烫掉了一层皮,红肿得像个南瓜,鼻子眉毛上挂满葱姜蒜。
这还得亏天气转冷,锅里水还没全沸。不然半个头都能给他烫烂。
军中好勇斗狠,什么样的出手都见过,但也没见过这么绝的。
人人倒抽一口冷气。
飞羽看看那废掉的一锅水,很不满地摇摇头,端起来对着那倒霉的家伙一泼,把那变形的锅刷了刷,又换上一锅水,专心给铁慈再熬一锅汤。
天气冷了,女人要保暖,幸亏刚才好不容易找来的红枣还没来得及下,不然非得把那家伙眼珠挖了装上枣子。
他抬头看一圈,什么话都没说,但众人都后退一步,感觉那是个邀请的眼神。
“还想下锅吗?”
不想。
惹不起。
那个惨叫不断的家伙被匆匆抬走,人群做鸟兽散。
做人嘛,最重要的是知足,现在的伙食不已经好多了。
后来便安分了许多,直到几日后,出去执行任务的一队蝎子营回来,蝎子营和血骑是狄一苇麾下两大王牌,血骑是全骑兵,在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大营集训。蝎子营就是永平卫的老大。
狄一苇以养蛊的方式带兵,毫不忌讳地将士兵分个三六九等,蝎子营连吃喝装备都比别营高上一层,专供专用,当然,要求也要高许多。那些人训练都是单独在一处,不常在大营,铁慈偶尔遇见,都觉得这些人有个共同特征,就是沉默,警惕,眼神锋利而冷。
执行任务回来的这一队,其中有个兵王之类的角色,向来目中无人,他对吃的倒没什么在意,但是脸被烫烂的那位是他的同乡,因此,一半是为同乡出气,一半是不满区区一个火头军居然如此嚣张,便派人去和飞羽约战。
约战的条子飞羽看了,说句我要做晚饭呢,不去。
那传话的小兵便问“那明日清晨?”
“要给叶辞做早饭。”
“中午?”
“要给叶辞做午饭。”
“……那熄灯之前?”
“要给叶辞做夜宵。”
小兵“……”
该夸您一句贤惠吗?
回去一说,那汉子立即怒了,当即就来找飞羽。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不必客气了。
但是他没能找到飞羽。
走到半路,一处小坡前,面前站了一个人。
那汉子抬头,就看见一个少年,正负手微笑看他。
这人明明个子不算高,长得又太好,态度也温和,但是那汉子一看,没来由地便心中一窒。
恍惚间想起什么“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江”之类的句子,配眼前人的风姿气度是极恰当的。
那少年微笑道“兄台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