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队人兵精马壮,眼看就要从平原上卷过。
忽然“咻”的一声,众人抬头,就见天边起了乌云,再一看,那不是乌云,是漫天的黑色箭枝,遮蔽了半边天空。
“有敌——”
“护驾——”
箭从头顶来,而头顶方向,就是那冻住的流瀑。
然后众人就看见无数黑色流星从流瀑上滑下,坐滑梯一般风驰电掣,一浪一浪地滑过来,说是滑,从低处看来却像是飞,刚才还在天上,转眼便近在眼前,可以看见那是一片片雪橇般的扁扁滑板,每个滑板之上坐着三人,最前面的持枪,中间的拿刀,最后的站着,弓箭拉满。
这种阵型和阵容,大乾的军队从未见过,而转眼那从大军就要滑到近前。
可以想见,那最前面的长长的枪,一定能挑翻一批人。
中间的大砍刀将翻倒的人头颅斩下。
最后的箭将残存的人射翻。
一个照面,就能让军队完全崩溃。
大乾士兵还在躲避应对箭雨,此时想要急退已经来不及,冰瀑之前,隐约可见眼眸惊骇。
却见人影一闪,如日色明光耀过雪地。
忽然就出现在冰瀑最下端的冰沟前,那里长年的水流积成小溪,然后再被冻成厚厚冰层。
那冰厚得拿铁镐去凿也不过一个浅坑。
那着黄金甲的纤细身影,出现得非常突兀,仿佛一直就站在那冰沟之上一般,手中青蓝色光芒一闪,迎着滑下的千军万马,划一道长长的横。
像是课桌上画分解线,像是儿童划线跳格子。
像是要用这个幼稚的动作,虚空的一划,就将狂风一般汹汹而来的大军拦住。
最前面的一批士兵眼底已经露出讥诮之色。
上百人凿一个时辰都未必能凿开这冰沟,这哪来的傻子,这么轻轻一划就想划开吗?
以为他是雷公电母吗?
一道白光耀过,空气中噼啪连响。
像炸开了无数的油锅。
“咔嚓。”一声。
一道裂缝闪电般出现在她脚下,眨眼便裂出一道长长的沟!
最前面的士兵眼底露出骇然之色。
怎么可能!
更糟的是,无数人一浪一浪地滑下来,形成的震动,加快了裂缝的崩碎,转眼之间,细细的一条缝便成了尺许的沟。
黄金甲的身影已经不在原地。
但是辽东军无人注意这点,最前面的士兵们已经大吼起来,“停!停!”
他们慌忙地去拿滑橇旁配备的用作刹车的钎子,但哪里还来得及。
滑橇触及裂缝,卡住的卡住,翻倒的翻倒,速度太快的劣势此刻显现,没有人来得及收势,前头的还没爬起来,后续的已经撞上来,砰砰和惨叫之声不绝,无数辽东士兵如一层一层撞上沙滩的海浪,翻叠在一起,而且眼看着还有越撞越多的趋势。
大乾士兵自然不会放过这样大好机会,早已挺枪狂奔而上,两方士兵连一句喊话都没有,就宛如两道巨潮轰然碰撞在了一起。
辽东士兵最前面的被撞压在了最底下,此刻被大乾士兵手起刀落砍瓜切菜,这些士兵日常冰雪上训练已成常态,反应也很快,立即用武器干脆击碎身下碎冰,坠入冰沟,给后头撞上来的士兵清除障碍,后头的士兵驾着滑橇直接撞入大乾士兵阵中。
大乾士兵阵后,狄一苇拉开面罩,浅色的眼眸毫无感情,“长枪队,准备!”
最前头的大乾士兵冲上,蹲成三排,长枪斜斜向前,对准了冲下来的辽东士兵。密密麻麻像长了一地青黑色的芦苇。
辽东士兵虽然失了先机,但天性凶悍,对着长枪之林,没人停下,箭一般地射下来。
一手执盾,一手长刀齐齐扬起如雪杨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