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在五色原,你险些被辽东人带走,是容监院先发现了你,我们好不容易才救下了你。”
“扶我起来。”
夏侯淳扶起铁慈,铁慈目光转动,旁边戚元思已经把那具大张着嘴的尸首挪开,那一片的血与冰混合在一起,一片狼藉。
“殿下……在找什么?”
铁慈收回目光,“没什么。”
也许是真的吧。
慕容翊那性子,真要是他救她,绝不会不留下证明,让别人冒功。
既然没有,那就是没有救吧。
她后来的记忆都很模糊,就记得当时听见定安王对慕容翊的许诺,王位,继承人,极好的亲事……然后他把她拖了过去。
动作很粗暴,伤口很痛。
后来她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耳边说了复原两个字,又感觉手下有什么东西,就用了最后一点力气,复原那东西,向着正朝自己走来的人扔了过去。
轰然炸响响起的时候,她就真的晕了过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
如果真的是慕容翊救了她,他也受了重伤,为什么不留下来呢?
哦,他不能留,他得跟着自己人走。
狄一苇的大军,从此刻开始,就是他的敌人。
她也是。
铁慈闭上眼睛。
丹霜凝视着太女,看见太女目光从寻找、失望、到如死水一般的沉寂。
像天际最后一点日光猛然一跃,挣扎出一点深红余晖,随即却又更快地沉落于西山,换一弯冰轮清辉冷冷,不热人间。
她抿了抿唇。
看夏侯淳抱起太女往回走,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自己藏着慕四的地方。
那个浅浅的山洞里,却已经没有了人。山壁上划着一行字。
“多谢相救。急事难留,江湖珍重,等我回来。”
丹霜沉默着看着那行字。
眼底微微闪烁起晶莹。
幼年即被抛弃,她没落过泪,因为怕哭了,更没人喜欢,没人要她了。
等到被太女收留,过上好日子了,她虽然还是不爱这人间,但是内心满足,更不觉得有什么好哭的。
但是如今她才明白,什么叫天意残忍。
就像花开在最好一刻逢上风雪,转眼冰封晶莹,那美依旧在,却再也触不及,嗅不得。芬芳馥郁从此留在梦中,写在词里,书在笺上,年年月月取次回顾,冷淡无香。
心中一片酸涩难明,却不知是为太女,还是为自己。
她缓缓蹲下身,抱住了头。
双肩蝴蝶骨微微颤动,也似一只临风颤颤的蝶。
……
之后的战役铁慈没参与,她留在了大营中,营中还有很多被毒倒的士兵,容溥在那几日疲于奔命,先是赶在沧田关大战之前赶到三路大军那里,将棉衣中的铃铛拆下。
好在因为怕被发现,也需要控制发作时机,铃铛塞在棉衣角落,并且用棉花塞紧,只有在对战中,撕裂衣襟,扯走棉花,铃铛响起,那潜伏的毒才会发作,跑得越快,铃铛响动越急,毒发越快。
毒是早早潜伏的,铃铛的特殊响声是催化的引,这原本是崔轼给萧常献的计,用毒控制住大军,狄一苇乖乖去盛都受审便罢,如果试图夺回军权,萧常便可以控制住大军让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然而谁也没想到狄一苇回来得那么快,皇太女下手那么决断,加急做好的棉衣还没发完,她们已经夺回军权,皇太女甚至不由分说就杀了萧常,斩了萧家亲军。萧常的计划完全没有实施的机会。
但也谁都没想到,崔轼竟然暗中还联络了辽东,将这个消息卖给了辽东,以求庇护。定安王正是因为有这一层保障,才敢于带着慕容翊,既想杀了皇太女,又想夺了渊铁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