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八经的知府副手,按说该在澹怀堂中喝寿酒的。
她隐约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又问了问,才知道这位庞端是丙酉年的进士二甲第六名,进士出身,也考过了庶吉士,本可以入翰林院,所谓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翰林院地位尊崇非寻常衙门可比,结果这位却没进。
问起,庞端指指自己的脸,笑道:“生来异相少颜色,唯恐上殿惊君王。”
铁慈笑起来。
看他目光湛然清朗,虽然自嘲丑陋,但显然并不因为丑陋失去好前途而自卑怨恨,态度坦然从容,是个心胸开阔的君子。
至于他作为凭云同知却不进入澹怀堂,庞端是说里头闷气,不如外头畅朗,铁慈瞧着,十有八九他是看不惯外公做派。
瞧谈家人一路来去,也没和庞同知打个招呼,显然关系不怎么样。
今日客多,谈家的人手有点不够,忙得团团转,其中一个管事看见庞端,不禁眼前一亮,上前便道:“庞老爷来了,今日府尊寿宴来了许多客,我们实在招呼不过来,侧花厅这里,就劳烦庞老爷帮忙招呼一二。”
铁慈微笑旁观,谈府好气派,一个管事,也敢指使几乎和自家主家平级的朝廷命官。
庞端笑吟吟应了,上头忽然有开窗之声,有人探出头来,笑道:“老庞,辛苦你了,你喜欢咱家的糕点,回头给你多带些回去。”
这话高声一出,四面的人侧目,庞端还是笑着拱手致谢,二楼上,谈三老爷扯扯嘴角,轻蔑地看他一眼,笑着缩回头去。
窗子未关,还能隐约听见他和人道:“……就那个事事阴奉阳违的庞鲇鱼!”
一阵哄笑。
侧花厅花棚下的庞端似乎没听见,继续吃他的花糕,喝桌子上的果酒,十分肚大能容,转眼间下去七八块点心,三四壶酒。
铁慈端详着他,赞道:“庞兄好养气功夫。”
庞端笑而不答,和铁慈介绍那些花糕,并再次催她,“多吃点罢,以后还能不能尝这一口就难说了。”
“此话怎讲?”
庞端又笑而不答,环顾四宜园,道:“好景也亦需多赏,以后能进这园子机会怕也不多了。哎,这么景致清幽一块好地方,给那一家俗……若是能在此建学宫多好啊,凭云现在的学宫破烂不堪,都没学生肯来……”
“如何这园子也欣赏不到了呢?园子又飞不走,大人又是谈府尊得力助手,四宜院应该是常来常往吧?”
庞端但笑不语。
铁慈给他斟酒,弹指之间,一点粉末进入酒壶。
那是师傅给她的百宝囊里的小玩意之一,师傅说是拐骗忽悠占便宜捡尸必备法宝,如果她想睡什么小狼狗而对方贞洁烈男,用这个保证从此烈男变缠郎。
可惜铁慈早早搞定了慕容翊,弹个响指慕容翊早就迫不及待躺平,哪用浪费这些。
铁慈想听这位说话,便撒一点试试。
果然,一口酒下肚,庞端原本清醒的眸子就缭乱起来,猛地打了个酒嗝,凑近铁慈,笑嘻嘻地道:“你看他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却不知鲜花盛放便谢,烈火燃尽就成灰。”
“怎么说,谈府可是皇太女外家。”
“对啊,成也太女,败也太女。”
“何解?”
“这黔州上下,都觉得太女掌权,谈府一定鸡犬升天。谈府自己也这么认为,我可不这么认为。我研究过慈心传,还有最近风闻的皇太女一路行来的种种行事,可以看得出,这位皇储,并非心慈手软儿女情长之人。遇事只论利弊,衡量不谈恩仇。谈府诸人品行如此,不在她眼前晃悠,还有可能留三分情分,若撞到她眼底,十有八九讨不到好去。”
“你看如今这风向,谈府人上了京,谈府人又很快出京,皇太女南巡携着谈府老太君,谈府老太君却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