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在阴暗的地下室醒来。

膝盖的箭伤入骨，血液凝结在裤腿上，涌出刺骨的疼。

她咬住腮。

对面有微弱的灯火闪动。

慧灵国师打坐于禅垫上，掌心撑地，正在摆阵做法。

地下室昏沉潮湿，夹着难闻的霉味。

宋昭身上被冰雪打湿的中衣在潮闷的环境下蒸发，愈发觉得冷。

“醒了啊。”

慧灵国师似有所感，抽空往宋昭这边看来。

宋昭双手被束缚着，身体扶着墙勉强坐起来，脸色苍白无力，没有精力搭理她一句。

慧灵国师微微一笑，手下动作不停，不紧不慢道，“昭阳郡主可觉得此处眼熟？”

宋昭冷眼看她。

慧灵国师接着道，“前世的你，可是在这同样的环境死去。”

宋昭指尖微蜷。

慧灵国师既能看出她是重生之人，通过卜卦算出她的死因，倒也不奇怪。

她抿着唇，声音沙哑道，“你想表达什么？”

“昭阳郡主可还记得凤凰涅槃？”慧灵国师看着宋昭，“凤凰涅槃意指浴火重生，可要凤凰涅槃，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未免出现失误，本师这段时间翻阅无数玄籍，一次次的卜卦测阵。终于晓得，凤凰涅槃，是因众生亡魂的献祭。”

宋昭怔忡。

众生亡魂的献祭。

慧灵国师哼笑，指尖陀螺似的在阵法上摆弄，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国土倾覆，众生寂灭，算不算得上是献寂？

原来早在百年之前，大盛的江山就因你与摄政王倾覆，如今的盛世荣华，皆是你二人对众生的弥补。”

宋昭愣住了。

前世是斯聿倾覆了江山，与她有何干系？

难不成权臣大人前世是为了她才会灭世屠城？

这个念头涌入脑海，宋昭心脏不由得一点点绞紧。

“你说清楚一点，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宋昭测不出自己的命数，亦测不出斯聿的命数。

她一度以为是因为紫薇星与凤凰命之故。

可此时，她忽然不大确定了。

“魂灵超度，是为永生。本师追求了一辈子，也曾卑微伏膝于蓬莱座下，渴望得到他的点化，可他却拒绝了我！”慧灵国师面目忽然扭曲。

宋昭嘲讽，“你自己能力不足，诡计多端，心思不正，蓬莱掌门自然瞧不起你。”

慧灵国师动作一停，眸子狰狞的看向宋昭，“你说什么？”

宋昭冷冷的说道，“纵使你吃下无数蛊虫，保持着皮肉的年轻。

可身躯之下的器官内脏，早已腐烂生蛆。

你渴望追求永生，超度亡魂，可惜自己命数已尽，又有何用？”

慧灵国师眼眶涩红。

她起身，走到宋昭身边，拖着她往摆好的阵法摔进去，动作粗暴又狠。

宋昭的话，字字诛心。

与蓬莱说的一般无二。

体内的血性与不甘席卷了慧灵国师，她桀桀的大笑出声，“所以本师这不是找到了你么？摄取凤凰涅槃的灵魂精血，本师便可以永生了，天下亡魂皆由本师掌控。何止是永生啊，你灵魂的执念是最滋补的养分，本师将会有无数次重生的机会！青名长史，本师将会胜过那该死的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