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轻叹。
“罪我者,其惟春秋乎?”
——
在孔融、崔琰等人的推波助澜下,荀谌的文章一经发布,便在太学诸生中引发了轰动。
有人骂荀谌胡说八道,劝士子去耕种、养猪?亏你想得出来。做这些事何必读书,何必不远千里地赶到长安来?
你荀氏子弟怎么不去学农、学工?
也有人觉得荀谌说得有些道理。
民以食为天,户口渐多,土地却增加有限,度田只能救一时之急,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粮食的问题。如果学农能够提高粮食产量,效果未必比度田差,而且不会引发激烈的冲突。
如果能培育出安期生的巨枣,不仅能解饥,还能长生,岂不妙哉?
论声音,反对派的声音无疑更大。
但支持派的声音也不小,而且行动更迅速。尤其是那些没什么人脉,觉得自己仕途希望不大的人,到农学堂参观了一番之后,颇有些心动。
别的不说,农学堂管饭啊,还有宿舍可住,能节省不少开支。
报考农学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连带着无人问津的商学堂、工学堂也受到了影响,不断有人上门打听情况。
太学吵得热闹的时候,荀谌却离开了太学,搬到了长安城里,就在金马门外租了一个院子,和同文馆面对面。
一个阳光灿烂的早晨,荀谌、毛玠换上整洁的衣服,来到同文馆。查验了腰牌之后,他们走进了同文馆的藏书室。
藏书室很宽敞,摆满了书架,书架之间有宽大的木案,木案上有笔墨纸砚,既可以翻译,也可以抄录。只不过译出来的文章还没有印行,大部分都是孤本,所以来看书的人并不多,大部分还是负责翻译的人。
询问了里面的人员,荀谌、毛玠各找了一部已经译好的书,在案前坐了下来,各自研读。
荀谌看的是一部地理书,据说荀恽、轲比能现在就在附近。
毛玠本来想找上次看到的文稿的其余部分,后来一打听,才知道那些文稿都在荀文倩手中,大部分还没有译完。无奈之下,他找了一部类似的书籍,据说是那个作者的学生所著。
名字很奇怪,叫《工具》,毛玠一开始还以为是工医之书,后来才知道是专门讲如何辩论的。
但这篇文章的译者水平显然不如荀文倩,译文很别扭,很多地方语义不通,看得毛玠头大,读了半天,也没读懂几百字。
对面坐着一个年轻人,见毛玠几次废书而叹,神情纠结,便抬头看了毛玠一眼,又看了一眼毛玠手中的书。
“冒昧敢问,足下是想明理,还是想学辩论?”
毛玠打量了对方一眼。“兼而有之。”
“那你不如先读会稽王仲任的《论衡》,要比这部西域的典籍更容易上手一些。而且你想要读这部书,最好还是读原典。”他看看四周,低声说道:“译得太差了,根本不通。”
毛玠恍然,拱手说道:“陈留毛玠,能否请足下移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