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尽量约束百姓, 不让他们从官府、卫所拿粮食,少辱骂官员、下次三边总督莅临,尽量不要殴打他。
但这工作进行得比较有困难。
就任权儿在延安卫的军田,招百姓耕种,到了该收粮的时候,粮食还在地里没熟透,招来的百姓就摸黑抢收, 收完赶着小车装着粮食,消失在无边的黑夜里,留给任权儿一个个幽黑的窑洞。
穿过山谷的风仿佛还留着百姓的骂声:还想收爷爷种的粮?呸,狗官!
如今延安府的百姓属于不接受任何上级领导, 而且总结出一套非常符合自身利益的处世哲学。
别管是狮子军、种地王、还是什么扫地王、老回回、洪承畴、黄虎、闯将还是任指挥使什么的,给他们提供的帮助、兵器都只为了让他们卖命,薅他们的羊毛。
那么帮助收下、兵器收下,不给他们卖命,就能反过来把那些首领的薅秃。
这里就像个黑洞。
官府被薅秃了,从延安府出去的流贼,也不太乐意回来,他们惹不起延安府的村庄。
经历漫长饥荒、旱灾与战争之后,民风淳朴的延安府在军事知识与武器装备上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延安府肤施、延长、安塞、延川四个县,是刘承宗曾经战斗过的地方,由承运攒里并甲,四县最大的共同点就是村子少。
但当年为方便狮子营采购辎重,又不想他们再被别人抢,村庄都放在易守难攻的地方互为犄角。
每个村子大几百口人,男女老少下到刚会走、上到九十九,平均两个人一杆矛、四个人一柄刀、六个人一张弓、八个人一套甲、十个人一杆铳、二十个人一门炮。
尽管装备水平参差不齐,皮甲、布面、锁子、两裆、棉甲,都算甲;单眼、三眼、鸟铳,都算铳;碗口、虎蹲、涌珠、佛朗机,都算炮。
但村民里不乏前狮子营伤愈老兵、大明边军逃兵这种提供专业技术指导的人才,再加上民壮训练,村民看着都像晒蔫儿了一样,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可一声鼓响,拉出去就是两三个全副武装的百人队。
从外省回来的农民军不打粮,还能享受任指挥使的待遇,跟本地百姓称兄道弟互通有无。
可但凡向一个村子打粮,再往后想在延安府行走,路上不是踩地雷,就是走着走着被铳炮打上一阵还找不着人的待遇。
反正人生就是道选择题,高高兴兴出省和快快乐乐上天,总得选一个。
延安府啊,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延安府了。
原本头目们的发育模式非常健康,在山西打了胜仗,回陕北销赃;在山西打了败仗,回陕北招兵。
可是现在,他们不太敢回陕北了,打了胜仗回陕北,手下精兵强卒就想在承运建立的那些村庄安家落户。
打了败仗,残兵败卒更想在陕北落户了。
去年有个首领叫白广恩,在山西打了场败仗,跑回来想招兵,自己的人都跑到村子里落户了,白广恩想去要人,结果被几个保长指鼻子一顿骂。
那些保长身体都不太健全,有的瘸着腿、有的缺个手,但脾气一个比一个大、威望一个比一个高,骂起他来一张嘴就是:“老子跟大帅打穿黄龙山你还给混天猴牵马呢!”
打是打不过,说起话来后起的小首领跟保长们一比,又都算小辈儿,挨骂一点脾气都没有,如果说出去的是流贼头子,留在延安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全是坐寇。
而且流贼头子再厉害,也不敢在延安府生事,首先三个村长就能拉出个媲美官军千总的队伍,其次还有任权儿和杨彦昌六千六百营兵旗军镇着,不准他们在家乡闹事。
保长们看见来新人都高兴着呢,一瘸一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