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之变,毫末之争,须臾之间胜负已分。
同是已臻化境的“乾坤大挪移”神功,方腊固然是更进一步将这门神功融会贯通后再推陈出新,精妙之处实已超越明教先贤初创的功法;胡垆却是将这门功法纳入自创“葫芦心经”包罗万象的庞大体系,此刻反以“葫芦心经”御使“乾坤大挪移”,衍生的变化却又超出方腊所知的范畴。
即使锱铢之差,亦足以改变天平的平衡;何况双方的差别在于对这门功法参悟境界的深浅。
两根手指轻轻一触后旋即分开,方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偏向一旁,胡垆的手指则状似轻柔地点在他的眉心。
沿着这一根手指度入方腊眉心的,并非是足以在瞬间湮灭其生机的真气,而是一颗由神魂之力凝练而成、圆坨坨光艳艳的神念结晶。
这一颗存在于虚实有无之间的神念结晶落入方腊的眉心识海之内,立时如一颗生机盎然的种子般发芽抽枝茁壮成长。
与此同时,方腊的脑海中凭空浮现一一幕幕无比生动却又无比玄奇影像。
他看到一个骑乘青牛的枯槁老者自东方逶迤而来,头顶上有紫气横空拖曳三万里远近。
他看到这老者途经一座险隘雄关,给再三诚恳拜求的关尹留下道德真经五千言,随后飘然西行而去。
他看到老者行至西方一异域国度,将一尊化身投生该国王后腹中,降生后向四方各行七步,一手指天一手之地,诵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他看到老者继续西行,来到更西方的一个国家,再次遣化身转世,降生后传播大光明之道,普济世人,其经文曰:“熊熊圣火,焚我残躯。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一切只发生在一个刹那间,却又似漫长千年。
胡垆缓缓收回手指,面色竟已有些苍白,可见这一指之间的消耗甚巨。
他向着一脸茫然之色的方腊微笑问道:“你可悟了吗?”
方腊如梦初醒,拱手向着胡垆郑重一揖,长叹道:“惭愧,方某忝为明教教主,竟至今日方知明教真实源流。老子化胡,乃有明尊。道长立太上之道,崇太清道祖,可为我明教主宗——方腊见过掌教真人!”
“彼此皆为道友,何必如此?”
胡垆嘴上虽如此说,却是等方腊长揖之后,明确了主从之别,才伸手将他扶起。
此次能令方腊瞬间皈依拜服,所依仗的自然不仅仅是上一世重新修订用以改易明教源流的经籍,还有他自创的一门秘法“一指渡心”。
他早年修习了《怜花宝鉴》中的“波斯惑心术”、《九阴真经》中的“移魂大法”,这一世又从三卷天书中获得“摄魂”“夺魄”两门神通,以“葫芦心经”涵融万法的特性融合归一,衍生出这一门秘法。
此刻方腊虔诚信仰的明教经义已转换成胡垆修订的版本,进而成为胡垆所立“太上道”的虔诚信徒。
这种转变极为奇妙,只潜移默化地改换其心志,却丝毫不影响其神智。
若换成另外一个修为已至入微之境、神魂强大凝练的武道大宗师,即使胡垆兼修武功、道法,而且修为俱臻莫测之境,也不能这般轻易地凭“渡心一指”将其移情转性,度化成自己的信徒。
偏偏方腊自幼即入明教,数十年潜移默化间,对明教的信仰根深蒂固,甚至成为他成就武道大宗师的凭依之一。
作为中土明教历代教主中有数的雄才大略者,方腊也有志摆脱波斯宗教桎梏,只是一直苦无良策。
胡垆改创的教义却是完美地解决了盘亘他心中多年的难题,令他几乎没有抵抗地全盘接受。
他既然吞下了这甘美鱼饵,自然便难脱胡垆埋藏在鱼饵中的金钩。
此刻殿外包道乙等明教高层与紧急赶到的五百道兵皆严阵以待,只要殿内稍有异动便要行雷霆之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