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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到了今日,很多村子,还都是一个姓,论起来全都是亲戚,众人凑在一起,家长里短,指望他们干成点什么事情,难度不小。
但是想坏一件事情,那可是绰绰有余。
更有不少村子,依旧保留着祖宗祠堂,依旧将明令禁止的宗法,视为比国法还重的东西。
立国十年,虽然励精图治,但到底不能风清弊绝,天下大治。
其实说得不客气点,江南的宗族,北方的胡风,西南的土司……这些事情纠缠着,绝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甚至可以说张希孟来济民学堂讲学,就是希望从学术下手,培养更多人才,积蓄更大的力量,再以更猛烈的姿态,扫清弊政,重塑乾坤。
许观这一次的改姓事件,或许可以视作年轻后辈,对宗族家庭的一次抗争。
而张希孟并没有旗帜鲜明,支持许观,这里面也非常值得玩味,或许在张希孟看来,这不是最好的时机,也不是最合适的切入点,尚且需要等待。
但不管怎么说,许观这一次胜算极大,张庶宁不觉得许家人会阻止。
可是张庶宁万万没有料到,有一个人竟然不愿意。
这人就是许观的父亲!
当许观跟他提起,要找长辈,提起恢复黄姓的事情……许父整个脸色都变了,他浑身颤抖吗,拼命摇头。
“不,不行!”
一个大男人竟然被说的六神无主,连连后退。
许观看在眼里,竟然有种要哭的冲动。
这就是他爹,一个卑微到了极点的男人。
在许家的这些年,他虽然是女婿,算是主人之一,可是连自己姓氏都保不住的人,还能算人吗?
说来说去,不过是奴仆罢了。
吃饭多吃一碗,炒菜多放点盐,扫院子有散落的树叶……不管多小的一件事,都可能招来一顿臭骂。
甚至是毫无缘由,就被痛骂,更过分的还有抽耳光……打得嘴角流血,惨不忍睹。
许观清楚,张希孟讲得活命之恩,确实是对的,卑微地活着,也是活着,至少没有饿死。
但也仅仅是活着罢了,不会比牛马牲畜好到哪里去!
“爹,孩儿已经准备好了,你放心吧!”
“不,不行的……老爷,老爷今天心情不好,小心触怒了他!”说着许父奔向墙角,拿起扫帚,开始闷头扫院子。
他干活格外仔细,一点不敢停歇,生怕惹来许家人的怒火。长久的驯服,已经让他没有什么胆气了。
许观看在眼里,更加心痛,所谓老爷,自然是许观的外公,不过入赘之后,他算是许家人了,肯定不能叫外公了。
应该叫爷爷,只是这个称呼,实在是有那么一点别扭,每一次叫,都刺痛许观一次。
至于许父,他只能和仆人一样,称呼老爷。
没错,入赘的女婿,就是奴仆!
甚至还不如奴仆,毕竟自从均田之后,仆人都是有土地的,他们更像是雇工。赘婿虽然也有土地,但他的土地是归许家掌握的。
正在这时候,一个老者从正房里出来,破口大骂,“老夫给你们吃,给你们喝!你们一天天不好好过日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个家早晚让你们败了,真是气死我了!”
说话之间,他居然举起拐杖,想要打人。
许观看在眼里,再也无法忍耐,他想要替父亲鸣不平,哪知道张庶宁猛地向前,他突然道:“这位老先生,我是华夏书坊的东家,今天过来,是要聘请许父,出任管事,还望行个方便。”
老者一怔,下意识道:“你弄错了吧?他能干什么?”
张庶宁笑了,“不管他能干什么,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