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死营就不是人么?他们就不是我们大汉的子民么?难道就不是军中的袍泽么?不惜死伤大半?陈到啊陈到,你可真说得出口啊!让朕的将士用性命去换一座邓县小城,朕,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陈到闻言,懵了。
抬起头,嘴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
瞅了眼天子。
这特么是在报复我们陈家此前首鼠两端,与袁氏不清不楚的是吧。
肯定是吧!
这敢死营以后还怎么带啊!
于是陈到只好硬着头皮说:“陛下,臣麾下的人马本就是黄巾余孽,本就是该死之人。”
刘协闻言,却是幽幽地叹息了一声,道:“当过黄巾,就该死么?”
哈?
“他们以前当过黄巾,做过反贼,这不假,但这天下,从来都是官逼民反啊!”
轰的一下,似有一道无形的闪电,伴着这句官逼民反,重重的劈在了每个人的脑海之中,不仅震了诸将,就连正在饮宴的普通兵卒,也全都呆住了。
刘协却没感觉有什么不对,还在绞尽脑汁的想词儿,努力的让自己的理由高大上一点:“黄巾?呵呵,他们真的有什么错处么?如果不是朝政灰暗,如果不是官吏腐败,如果不是豪强吞并土地,他们为什么会造反,谁不想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
“说白了,天下变成现在这样,罪在十长侍,罪在各地豪强,罪在贪官污吏,罪在先帝昏庸,却唯独不在他们,朕既然是天子,他们就都是朕的子民,既然入了朕的军中,就一样都是袍泽。”
好家伙,一张嘴连自己亲爹都给骂了。
话落,却见四周内响起了零零星星的一点哭声。
一开始只是少数几个人在哭,但这哭声好像会传染,六万大军不可能每个人都听得清天子说了什么,但前面的人将话传给后面的,渐渐的,所有人全都哭了。
好家伙,三军将士齐恸哭,刘表派在外围的探子还以为这是刘协突然挂了呢。
要知道,不仅刘协新收来的汝南黄巾是黄巾,刘备手里面,真正作为大军中流砥柱的两万青州兵,他们以前也是黄巾啊!
所谓青州兵,原本就是青州黄巾,巅峰时人数甚至超过了一百万的,这帮青州黄巾把青州彻底祸害了之后又流窜到了徐州、兖州等地,弄死了兖州刘岱,才轮得到曹操崛起的。
是曹操在打败青州黄巾之后,将其中精壮挑选出来,收缴了他们的财货和农具之后又找来无主之地给他们屯田,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青州兵,也成为了曹操统一北方的根基。
他们倒是没进过鬼营,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过的日子,也比鬼强不了多少。
曹操的屯田制分民屯和军屯两种,民屯一般是十税五或十税六,但军屯,税个屁!
他们这些青州兵农忙时要辛辛苦苦的劳作,所种的出来的粮食全都是军粮,战时放下锄头拿起武器还要为曹操征战四方,毫无自由可言。
说白了,都是农奴。
这次跟天子出来打仗以前,他们的一切都是曹操的,种出来的粮食是曹操的,战场缴获是曹操的,武器是曹操的,性命也是曹操的,就连生下来的儿子,也一样是军户,同样是曹操的。
这样的生活,除了饿不死,一片灰暗。
但所有人都告诉他们这是他们的错,是因为他们做了贼,所以才有了今天,这是为他们犯下的罪行在赎罪。
所有人都告诉他们,他们本应该是该死之人,是曹公恩德,才让他们留下了这条命。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们,错的不是他们了。
错的是朝廷,是天子,是百官,是豪强,是这个操蛋的世道,是这个苍天啊!
而说这番话的人,居然是当代天子!
刘协做梦也想不到,他为了结束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