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疯了，可惜你的皇帝、你的太后姨母没人相信。这世道真是可笑，说真话的时候没人信，说谎话的时候倒信了个十足十。人那，从来都只是捡自己相信的相信罢了。”

成辕突然间想起从遇到任舒后的一切，再次开口道“姑娘真觉得自己是几世重生之人？”

任舒靠在一棵果树躯干上，抬头望着硕果累累的枝桠，淡淡道“不是觉得，我本就活了不知道多少世。比如我就知道世子是个正直的人，对妻子、对陛下、对家人都尽力做到了最好。但在你心中最重要的从来都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忠君爱国是你的信仰。哪怕是妻子，哪怕是家人，谁触犯了你的信仰，谁就会被你抛弃。大义灭亲的事情你也是会做的，不是吗？”

有风穿过果林，吹向成辕，他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无比，可他没时间去整理，仿佛老僧入定一般久久地望着任舒。

“是，姑娘说我的话全对。我也不觉得这么想有错。我从小就被教导着要忠君爱国，做一个忠义之人。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忠君、爱国、才能护家！失了君主，朝臣就失去了主心骨，战乱几乎就能预见。战乱起，青壮被征兵、老少在家被征税，妇人被欺负，国不国，家不家，百姓离乱、困苦，难道这是姑娘想看见的吗？”

“我的信仰确实是保家卫国，希望我大启子民一直安居乐业、平安健康。至于将来我的妻子或者我的家人做了错事，给国家、陛下、百姓造成了伤害，我就有责任把他们引导入正途。这难道不是作为丈夫、作为子女或者父亲应该做的吗？”

“若不能导入正途呢？”

任舒目光犹如实质，打在成辕的脸上，探进他的真挚的双眼中，手中顺便折了根细细的枝条。

“若不能导入正途，那便是我的错，自然要将错误扼杀。我会杀了他们，或许这就是你说的大义灭亲吧。但他们总归是我的妻子、我的家人。我虽然杀了他们，对得起天下，可对不起他们，我会以死谢罪，告慰他们！”

成辕话音刚落，任舒手中的枝条就被折断了，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两人均听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