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壮士眼中,闪过一抹讶异。
放下餐盘后,拿起吃食,走到窗口,嗑着瓜子,云淡风轻,看向下方的乱战。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徐千秋说话,她便主动找了话茬,说道:
“公子有所不知,鸭头绿客栈,做生意,已有二十多年。
在这沙漠之中,人来人往,打打杀杀,自是难以避免。
但,对此等纷争,鸭头绿从来不管。
来者是客,只要给足银子,住下来便是。
该吃吃,该喝喝,该嫖嫖。
至于,若被仇家找上门,或者,于客栈之中私斗,能否活着离开,各凭天命。
鸭头绿客栈,常年备有棺材。
到时候,大可等人来收尸。
若实在没个亲戚,鸭头绿就帮着给葬了,与之死亡沙漠之中,做个孤魂野鬼。
像今天这种,兵匪厮杀,并非头一遭了。
前些年,还有闹得更凶的。
客栈本不是如今这般四合院的模样。
那次,客栈被毁坏得极为彻底,恰巧我家男人,有些半吊子书生意气,就给捣鼓成如今模样了。
公子莫要担心,咱们北莽啊之地,恩恩怨怨,皆有讲究,祸不及旁观。
当然,这也叫穷讲究,或者,横讲究。
强横的横!
这是道上的老规矩。
也只有那些个魔头,才敢不在乎这规矩。
其余之人,大都要遵循一二的。”
闻言,徐千秋笑而不语,未曾搭理她,仍是一言不发。
老板娘嗑瓜子,速度奇快,斜靠着窗栏,转头,仍自话自语,笑道:
“这些规矩,若不讲究,那便成了魔头。
在北莽,谁都想做魔头。
可是,并非谁都能做魔头。
比如说,我家那男人,成天瞎嚷着,若我胆敢红杏出墙,他便去当魔头。”
客栈老板,谢灵?
徐千秋微微眯眼,闭目调息,仍不搭理她。
女壮士翻了翻白眼,无言以对。
但,她这老板娘,好似一分钟不说话,憋得难受。
于是,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继续自言自语,说道:
“乌骓马上,所坐之人,便是慕容江神,是慕容章台的表弟。
算半个皇亲国戚,在龙腰州,也算一等一的公子哥了。
留下城的城牧,陶潜稚,无缘无故,死在清明。
这不,家里妻女,匆匆忙忙赶来。
哦,隔壁房间,那对少妇稚童,便是陶潜稚的妻女。
慕容章台啊,垂涎陶将军的小娘子,已有些时日。
如今,陶将军客死他乡,他终于生出胆子,下此死手。
这些大人物,无数刀光剑影,咱们这些升斗小民,看不透啊。
看個热闹,倒是可以!
至于那五六十江湖汉子,与陶潜稚,却并无干系。
不过是觉着,那位陶将军,每天都在杀北凉人,值得敬重。
在听闻,慕容章台欲霸占将军遗孀后,便热血上头,聚在一起。
准备给慕容章台这小子好看。
当然,这其中,肯定也有一些,是陶潜稚老部下花钱雇来的。
一百骑兵,及五六十江湖人,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隔壁那娘俩身边,也有一批死士,是陶潜稚昔日的忠心部将。
尤其是,那眉心长红痣的老家伙,对上耍铁矛的慕容江神,只强不弱。
若老娘没认错,方才大厅内,那位白衣侠客,便是慕容章台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