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一家,赢了更好,输了倒霉,这倒好,两头不得。
除了脚踏两只船,倪家还犯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不该监视皇上,每个人都想掌握动向,控制局势,却不知有些人是控制不了的。
除了气恼倪家,长生对皇上也有了不满,倪晨伊先前所说并不是挑拨离间,而是实情,皇上让他做的事情都是最难最脏的事情,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效忠有什么意义,他本就不喜欢做官,而此时却深陷其中。
这一刻他忽然有了万念俱灰的感觉,龙虎山的确帮助了他,但他也回馈了龙虎山,总不能为了龙虎山搭上自己的一生。
走吧?
不行,就这么走了算怎么回事儿,风雨飘摇的朝廷需要他,即将统兵出征的张善需要他,受苦的百姓也需要他。
留下?
心里也不痛快,一点意义也没有,干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做着坏人,背着黑锅,操心劳力,无休止的勾心斗角,这本就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长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踌躇摇摆,这种万念俱灰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沮丧颓废,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极度消极,貌似不管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下午申时,大头来报,只道查抄罪臣家产已近尾声,负责抄家的捕快正在往户部搬运抄没来的金银财物。
长生懒得亲自到场,连门也没开,只是随口让大头前去监督入库。
一直躺到傍晚时分,长生心里仍然堵得慌,便是躺着也睡不着,干脆翻身坐起,骑上黑公子纵马出城,自官道上策马狂奔。
跑出几十里,长生摆缰转向,离开了官道,驱乘黑公子爬上了路东的高山,到得高处翻身下马,坐在山顶的巨石上眺望远处长安的万家灯火。
山顶的寒风并未让长生变的清醒,登高望远也未能消减心中的沮丧和郁闷,不知为何他感觉心中始终窝着一口火儿,戾气十足,看谁都不顺眼。
长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儿,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儿,这一刻他第一次有了离开的念头儿,离开龙虎山,离开朝廷,离开倪家,离开所有人。
心中一旦出现了这个念头,便越来越强烈,他真的想离开了,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他想的是在离开之前应该再做点儿什么,不能说走就走,哪怕离开也要善始善终。
临走之前尽可能的想尽一切办法为朝廷敛财,为朝廷日后打仗留下足够的军饷。临走之前也得设法保全倪家众人,倪家在西域有安身立命之所,钱财能带走多少无所谓,一定要确保将倪家众人安全送走。
至于龙虎山,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张善要领兵打仗,那就多给他留下点军饷,这个道籍也不要了,他本来也没想当道士,是师父罗阳子让他当的。
二更时分回返长安,长生平静了许多,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善后了。
心里有了主意,也就不再愁恼焦心了,回到御史台躺卧在床,此番终于睡着了。
四更时分,长生醒了,他没有下地也没有点亮灯烛,只是在黑暗之中安静的躺着。
他在犹豫要不要去上朝,他不想去,却又想去,纠结到四更过半,最终还是起身更衣,骑马上朝。
上朝途中有不少官员与他打招呼,长生也懒得理会,这些人敬畏的只是他手中的权力,而不是他这个来自山村的少年。
进宫之后发现张善和张墨亦在上朝队伍中,换做平时他一定会上前见礼,但此时他却并未那么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去到等候上朝的日化门内廊,长生亦不与众人说话,众人见他面色阴沉,亦不敢上前惊扰。
时辰一到,百官上朝,长生面无表情的站在百官队列之中,今日早朝皇上并未颁发圣谕,司礼太监高呼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即便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