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那么多牛羊,带了那么多粮草,大军走不快。
从早上走到天黑扎营,也只走了四十余里。
不过不用着急,就算明天就能抵达克拉山口也不能轻举妄动,得让麻扎塔塔的大军再往北走远点,到时候他就算知道老窝被抄也没那么多粮草回援。
白天行军时守夜人负责在方圆二十里内游奕,晚上周围有没有风吹草动,交给突厥的斥候去打探。
韩平安和苏达素石去看了看奔波了一天的守夜人,检查了下刚圈起来的牛羊,一起来到老姐和姐夫统领的学童营。
打仗重要,学业一样不能拉下。
白天一边行军一边学着如何与敌厮杀,晚上要温习功课。
左军和左厢左军的参军余望里摇身一变为先生,正领着学童们背诵《急就篇》。
从各羁縻部落那儿买来的一百多汉人奴隶少年,也被编入了学童营。
他们在羌人部落做牛做马,根本没机会读书识字,但个个会说大唐官话,能翻身不做奴隶,对叶勒大都督府充满感激,不但愿为韩长史效力,学的也很认真。
见长史到来,纷纷躬身相迎。
韩平安招呼他们围坐在篝火边,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长史,小的叫张洛州。”
“张洛州,你是洛州人?”
“小的父亲是洛州人,小的没去过洛州。”
“这么说我们是同乡,我老家也是洛州的,但我跟你一样没去过。”
张洛州既高兴又激动,可又不敢跟长史大人攀关系。
韩平安示意他坐下,又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胡人少年急忙道:“禀长史,学生姓韩,名兆瑞,来自耀建州学第二十二学童队。”
韩平安笑问道:“你也姓韩?”
韩兆瑞一脸尴尬,挠着脖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余望里微笑着解释道:“长史说过我叶勒部只有唐人没有胡人,长史为教导大家识字还亲自编纂了百家姓,而大多学童又没有姓名,即便有也是猫啊狗的,有辱斯文。”
韩平安反应过来,指着他们笑问道:“所以照着《百家姓》重新取了名字?”
“大多学子都取了我大唐的姓名,长史姓韩,姓韩的学子自然不会少。”
“原来如此,有意思。”
苏达也觉得好玩,不禁笑道:“要不我也改个姓,叫苏素石吧。”
“你是刺史,你就不用改了。”
韩平安微微一笑,环视着众人问:“我们这是去打仗,去捣麻扎塔塔的老巢,你们怕不怕?”
“不怕!”
“学生愿为长史效死,学生不怕!”
“真不怕假不怕?”
“真不怕!”
“学生命本就是长史的!”
能看得出来,他们士气高昂,真不怕死,连刚加入学童营没几天的奴隶少年都很激动。
不过也可以理解,两个多月前他们还都是跟畜生差不多的奴婢,现在不但脱去了奴籍,并且成了叶勒乃至安西的第一批读书人,要是没战事接下来都能做官。
可以说叶勒大都督府也是他们的叶勒大都督府,现在吐蕃大举来犯,他们当然要奋起反击。
韩平安很高兴看到这一切,指指余望里:“大家可能不知道,余参军原来也是吐蕃的奴隶,他是从吐蕃逃回来的,因为刻苦用功,先是做叶勒城的行官,现在更是做上了白沙守捉城的参军。”
一个胆大的少年搂着刀笑道:“禀长史,余参军跟我们说过。”
韩平安微微点点头,回头看向正坐在身后打瞌睡的屈通:“大家应该都知道你们的屈旅帅是我姐夫,但不一定知道他是在哪儿出生哪儿长大的。”
屈通下意识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