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那天为什么突然喊云姨?”
“我不是说过吗?就是突然,不知怎的,很想吃云姨炒的粉干。”
吴豪升仔细看黄小楚的脸,黄小楚一脸的真诚,不像在说谎,而且——
她的脸越来越圆了。
结婚后像吹气球一样胀起来,明明每天一起吃饭,也没见她吃多少,怎么会圆润得这么快?
黄小楚继续翻照片,看到一张合照,吴一升和一个年轻女人站在一起,边上一大群人,吴豪升也在里面,吉吉趴在吴豪升脚下,林渐也在,她好奇地问:“这女人是谁?”
吴豪升扫了一眼,说:“沈叔的老婆。”
“哦。”黄小楚继续翻,又翻到一张大合照,吴一升和一个年轻女人站一起,吴豪升在边上,吉吉趴地上,她问:“这又是谁?”
“沈叔的老婆。”
连翻了几张,都得到同一个回答,黄小楚感慨:“沈叔的老婆真多啊。”
这时外面传来闷雷声,黄小楚站起来去关窗户。
门铃声突然响起,刚开始吴豪升还以为是雷声,过了一会儿,才认出是一个人在敲门,边敲门边按门铃,急得好像等着要上厕所,可这是他家,不是公共厕所。
吴豪升被外面那人无礼的态度激怒,他走出房间,到了门口,打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林渐,另一个是个看起来病恹恹,要死不活的男人。
两人在争辩,确切地说是林渐指责病恹恹的男人。
“按门铃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用力地敲门?这不像你的作风。”
“我很急。”
“急什么?急着投胎吗?”
“急着找个地方躺下来。”
吴豪升打断两人的争辩,问:“这么晚了,什么事?”
又是一阵闷雷,像在一个巨大空胃里的嗝,泛起泥土的腥味。
林渐说:“我找你爸。”
吴豪升身子晃了晃,眼前又回现出婚礼上林渐那凌空一脚,把他从倾倒拱门下救出的画面。
那时的他不能理解两点。一是林渐为什么要救他,二是救了他之后,林渐又为什么要羞辱他。
现在他全懂了。
林渐每次看他时那复杂的眼神,在恨与爱两极间摆动,无论摆长、摆幅、摆锤如何变化,唯一的支点却从来没变,那就是同父异母的血缘,让林渐爱恨交杂。
这眼神像极了偶尔穿过他家后院的流浪狗,小心翼翼地看着在后院亮出肚皮晒太阳的吉吉,羡慕家养宠物的天真和安全感。
林渐肯定也像羡慕吉吉一样羡慕自己吧。
“他在二楼,书房。”
“好,谢谢。”
林渐要进去,吴豪升拦住,看向那病恹恹的男人。
林渐要见老爸,他可以理解。
可边上这个男人是谁?
林渐解释:“这是我——”
林渐看皂化,皂化看林渐。
“我表弟。”林渐终于想好一个身份。
吴豪升纠结了,还没到春节亲戚聚会的时候,就开始思考一个极深奥的问题:同父异母的哥哥的表弟我应该怎么叫。
林渐和皂化进门,往二楼书房去。
书房里没人,灯亮着,窗户开着,外面的零星小雨飘进来,风呜呜地叫,把窗外的树枝压弯了,直往窗里探。
林渐和皂化又下楼,找到还在门口纠结的吴豪升:“你爸不在书房。”
吴豪升这才抬头,从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的儿歌节奏中挣扎出来,一头大汗:“不在?那我去找找。”
吴豪升转身离去,林渐又叫住他:“碰到你爸,叫他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准备好他应该给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