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的性格和抠门的理念又提醒自己:你只是个厨师。
是的。
如果是厨房里的水槽堵住了,作为一个厨师,我有义务和责任打开看看。
这个水槽是冷库边上的,天知道当初设计起来是用来做什么的。可能是洗手,可能是洗拖把,可能是洗澡。
这种事不归我管。
我走出设备间,上到甲板。
外面的浪很大,却没有多少雨。
二层办公室的光投下来,切在甲板上,像摊压在砖石下平铺开来的烂尸,被浪花和月光洗了一遍又一遍,竟洗得白白净净起来。
田雅思站在甲板靠里,休息台的位置,浪打不到她,溅开的水却能湿到她的脚。
她却毫不在意,皱着眉头,把皮搋子沾了水,摁到墙上,拉着皮搋子维持平衡。
我从没想到皮搋子还有这种用途,走过去问她:“为什么不回去?”
田雅思说跟郑六如回了房间,郑六如向她展示了包包里面的空间,不只装了螺丝刀,还有其他工具。钳子,剪刀,六角扳手,锤子,应有尽有。
他还真的去了何伯言、文子砚的房间,问他们要不要跟他一起找第十人,用来证明自己的清白,当然是把假发摘了,大衣换了。
文子砚还在发烧,迷迷糊糊地睡。
何伯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不出来。
郑六如只好回去。
田雅思去二层找船长问个清楚,为什么要故意把水泵弄坏,让船停海上。
上了二层,结果被黄阳维挡住,问她有什么事。
她说找船长。
黄阳维说船长在忙。
她问忙什么?
黄阳维说不知道,然后就把二层的门关上。
“原山、黄阳维、船长、裴总……他们四个人住在二层。他们一定是在做什么事!”田雅思恨恨道,多半是发现了伏陀海异种,还是那种极为特殊的品种,想要独吞成果。
可是田雅思又不求什么名利,只要让她研究就好,船长他们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我劝田雅思想开点,不叫你有不叫的好处。就当出海度假好了。像郑六如一样,放飞自我,自由自在不好吗?
“度假?”田雅思一手拉着皮搋子,一手指着外面的浪,说:“这叫度假?度劫吧?”
“度劫?”我笑出声,看向夜空,“是啊。这几天很像度劫呢——”
辽阔夜空里疏疏点点的星星突然沸腾起来,坠下电浆似的白光,一道闪电划破天与地的缝隙,歪歪扭扭地留下一道跨越万里的电痕。
然后是一声闷雷响,从远方滚来,风浪一下子变大。
皮搋子吃不住力,从墙上掉落,田雅思撞到我怀里,我扶住她,说回去吧。
却发现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滚滚雷声,挟着风浪,将一切杂音淹没,只留下一种奇怪的声音在这巍巍然的雷声中沉浮:哩——应——哩——应——
闪电过后,黑暗又重新袭卷回来。
甲板上那摊烂尸般的白光又亮起来。
一声尖叫从上面传来。
我和田雅思同时抬头看去。
二层船长办公室的窗户里不知何时挤满了人,一个个姿势各异的站在窗前,探头的,弯腰的,后仰的,扒窗的,直立的,好似排练一场默剧。
我看了一会儿,扶着田雅思要走。
风浪越来越大,船也越来越晃,我没有郑六如那么扎实的马步,也不想像林博海一样被浪卷走,掉到海里去,还是回房间安全。
田雅思突然站住不动,身子牢牢的,像钉子扎进甲板里。
我回头看她,以为她又用皮搋子摁住哪里当扶手,我想跟她说:皮搋子不是这个用途啊!
她的脸却是一片惨白,好